两人私下里的谈话没进行多长时间,接到福成管家的通知,张文谦就与其他人一起,来到这处李家大宅。
这一天的经历,既让张文谦感到大开眼界,也让他受过打击,更让他深深的体会到,何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因为这是来到李家庄后,他们所经历一切的真实写照。
他祖父最初明明只是计划来这李家庄看看,先在私下打探了解一下,结果人家一到地方,就将他赶去参加考核,自己更是当即决定留下等着接任院长之位。
再之后,就是他去参加考核,在接受完七位先生的问询后,对方却没做出任何特殊表示,更没有当场宣布录取结果。
身为南安行省的今科解元,在已经报出身份姓名的情况下,竟然受到如此平淡无奇,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落的待遇,着实让张文谦感到颇为不适。
准确的说,是十分失落,同时也让他隐约领会到祖父认为他‘太浮’,理该纠正的原因所在。
虽然没能拿到小三元,就已经注定了张文谦不可能有机会,重复自己祖父六元及第的辉煌成就,可他依旧是从小优秀到大的少年俊杰。
年仅十七岁,就成功摘得一省解元,受到无数夸赞与追捧,早就让他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待遇,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这么平淡的对待。
等到张文谦被请到厅里时,厅中仍然只有他祖父与高显二人。
“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子,目前勉强取得一点小成绩,就被人给捧得不分东南西北,我让他去参加高级班的报名考核了,也不知道他的表现如何,要是考不进去,就只能凭借我这张老脸进去了。”
两人对彼此都是知之甚深,说话也就没什顾忌,高显微笑回道。
“张兄少在我面前显摆,就算我这几年一直身处这穷乡僻壤之地,也知道这孩子正是今科解元,尤其是对他的名与字,我是感兴趣已久。”
玄隐先生清了下嗓子,没有接对方的话,只是一脸正气的介绍道。
“这位正是南江书院的高院长,还不赶紧见礼。”
张文谦早就听闻过祖父的这位故友,就是一直不曾亲见,见到对方后,虽然觉得对方看起来,与祖父的形容相差极大,他也没有流露出异色,赶紧躬身施礼道。
“学生张文谦,见过高院长。”
高院长笑容和蔼的摆摆手道。
“不用多礼,叫我世叔祖即可,我与你祖父乃是多年故交,早知你生来聪慧,如此年少,就已名扬江南文坛,实在难能可贵,看到你祖父后继有人,我也十分欣慰。”
说完,高院长有些不舍的从怀中掏出一物,有些肉疼的递向对方。
“我与你祖父,已有多年不见,时至今日才初次见你,这是东家太太花大价钱请来工匠,努力数年,才制作出来的小玩意,非常实用,也很具有意义,现赠予你,希望你能明白,一寸光阴一寸金,要珍惜这大好时光。”
那是一只做工略显粗糙的袋表,目前仅有两枚,一枚在东家太太那里,另外一枚就是他这个,有了这个可以随身携带,用来计时的小东西,实在是方便多了。
哪怕这东西仅上手数日,高显就有种离不开的感觉,可他今天与东家太太一起去红薯地忙了大半天,回来就遇上玄隐先生,身上没带其它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又想表达自己的一悉心意,现在只能选择忍痛割爱。
张文谦虽然不知道对方赠送的表礼是什么,但是看对方那毫不掩饰的不舍,就知道那肯定袋子里装的肯定是个好东西,就没好意思接,而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祖父。
玄隐先生当然知道,能让他这故友做此反应的东西,肯定不俗,可他更知道,对方是个要面子的,尤其是在他面前,既然选择忍痛拿出来了,就没打算再收回去。
“还不赶快谢谢你世叔祖。”
张文谦这才接过见面礼,恭敬的向对方致谢,玄隐先生却在随后问道。
“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你这么重视?”
刚送出心爱之物的高显连喝几口茶,中和了一下心中的酸涩与不舍后,才回道。
“那可是工匠根据日晷、五轮沙漏的原理,反复研究试验两年多,又得书院中工部出身的徐先生辅助,才在近期制作出来的袋表,用来计时,最方便不过。”
玄隐先生闻言,饶有兴致地伸出手,张文谦赶紧将那件给他带来巨大压力的礼物放到他手中,并乖巧的站到旁边。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实在好奇,费这么多功夫制作出的这袋表,到底实不实用。”
在陈凤琪眼中,这袋表绝对称不上小巧,可她仅知道些钟表的基本原理,画不出精准的设计图,只能凭着自己在书上看过的一些书面介绍与描述,请匠人根据那些有限的信息,反复进行尝试与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