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只能颤着语气,在林里放声大喊傅严的名字。
“傅严!傅严你在哪里……傅严!傅严!”
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遗失在一片扭曲的黑暗中,眼前这条小径延伸得太漫长太漫长,像是黑色毛球滚曳开来的线,仿佛她永远走不到另一个端口。
风声窜流得似鬼魅来去无踪的身影,她内心有好几幕影像同时闪过
“傅严”的名字由她口中喊出,却一个个地无声坠落在她踩过的碎叶上,一个个地逗留在她身后走过的路径上。
傅严,你在哪里?你出现!我要见你……
她再也掩抑不了内心巨大的恐惧,她仿佛是一尾没了体温的鱼,一心等待着傅严拥着她相濡以沫,为她舔舐眼角溢出的酸楚热泪……
她只能跑,不停的跑!仿佛脚步一停下身后就是狂浪,仿佛死神的镰刀正在她后头霍霍挥着!
突然,小渔竟看见傅严,就站在前方不远处……
她满是讶异,但显然已再无气力确定那是否为真实亦是幻觉,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子摊倒在他身上,不顾后方是否有掀天巨浪将排山倒海朝她袭来……
冈田彻倚着墙,冷冷看向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小渔,喃喃地喊着傅严的名字。
傅严从浴室里拿出了热毛巾,他对冈田彻说道:
“你去睡吧,她今天就待在这儿不回去了。”说完他走近床边,将毛巾覆在小渔的额上。
“少爷,这样不太好吧?”
冈田彻的直言遭到傅严驳斥:
“阿彻,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受到很大的惊吓吗?我简直……”他因哽喉而断续的语气显得无比痛心。他不再多言,只是凝视着小渔苍白的脸。
冈田彻见状,只能无语,悄悄退出了房间。
他想傅严是不会就这么甘心回日本去的,他显然已经放了很深的感情,不是吗?他带上了门,面色一如房里的傅严凝重。
傅严拂着小渔汗湿的发,轻轻吻着她深锁的眉、紧闭的眼、发白的干唇——
小渔,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醒来,告诉我你怎么了……
小渔只是不住地呓语: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傅严……你在哪里……”她觉得有一张好大好大的黑网盖住了她所有的天空,罩得她难以呼吸。
“我在我在……你不是一直喊我吗?我在……”傅严撩开被子,拥紧她。“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一定会保护你的……”
小渔觉得全身发烫,像是有一股温热的海水卷入她的体内,她干燥的唇片上似乎涌进了潮湿的海带,像是一层保护般要包围住她。
她被某人的浅吻幽幽唤醒,她沾满风干泪痕的双瞳在凝住那人的片刻,立即又覆上了热浪……
是他?傅严,是他?
傅严一径地将他的眷恋揉碎在小渔的唇里。
他不能放开她一秒,她太善感,脆弱得像一只玻璃,如果不细心带在身上,一个轻坠亦是粉碎。
于是他必须将她搂得紧紧的。这场让人深陷的爱恋,已经由不得他抽身。
小渔像是一只被飓风打翻的船舟,在暴风雨后,倒置在一个泛着光芒的小海湾。
她渐渐平复了慌乱的心情,轻轻开口说道:
“傅严……我……我在哪儿?”
傅严因这气虚的音调而震动,他正视那微弱的视线,欣喜地确定是她开口了,好不容易地松懈了紧张的心情,说道:
“你把我吓了一跳你知道吗?还好我回头找你,不然你会怎么样我都不敢想。你知道吗?你就这么倒在我的面前……”傅严说不下去,只是将小渔抱得死紧。
“我真的真的好怕……”
他不怕让她读出自己的软弱。
小渔被那拥抱给震出了感动的眼泪,她报以相同的紧拥,难以自禁地说道:
“傅严……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
她无视泪水汜滥,无视她的言语因哽咽而说不明白,她只是献上了双唇证明,这一刻起,她情愿就这么一生守候着这个男人,守候着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