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暴戾而浮现蔓延的那片浓烈的血红逐渐消散,心脏剧烈狂跳带来的疯癫和杀戮也在平缓,纪岷疆的意识一瞬间回溯重建,他变得清醒。
清醒地看到喻南桥因为他的举止而哭泣。
心脏骤停。
“别哭。”
他的伴侣在哭泣,细眉蹙着,脆弱病气的模样让纪岷疆有些不知所措,指腹触碰了喻南桥的面颊,可又收回了,他同时也松开了那只攥紧喻南桥脚踝的手。
一片死寂里徒留喻南桥压抑的哽咽,纪岷疆想了很久,那道可怖的赤红线从瞳孔消失,似有怜惜的意味稍纵即逝。
窗外竹林的阴影密密麻麻地铺洒进来,阴郁冷暗,他启唇,一字便要停很久,有些生涩的男音缓缓道:“别哭,我……我不欺负你了。”
他只是生病了,狂躁症带来的杀戮让他无法清醒,于是一切都依靠着本能而行动。
不该怪罪他的,他还小,才二十一岁,幼稚傲慢的小孩子,怎么能怪罪他呢?
他什么都不懂。
他还……
杀了他。
线条冷薄的狐狸眼微眯,眼珠掠了层阴郁的光影。
杀了他。
——砰!
纪岷疆后颅狠狠砸了地,声响巨大!
脖颈下一瞬便被喻南桥死死压住,一时间地位翻转喻南桥跨坐在他的腹部,力道极为狠厉,并非伴侣间的暧昧,而带了真正的、想要灭口的迫切感。
薄刃夹在长指间,刃尖抵住纪岷疆的咽喉,锋利薄情。
纪岷疆挑了挑眉。
啊,他忘了。
他的这位伴侣,无欲无求的淡漠外皮下有颗睚眦必报的心。
可睚眦必报里带着羞耻,这样就显得可爱。
他因为自己的哭泣模样被纪岷疆看见了,他觉得丢脸,所以想要杀了纪岷疆。
方才那样的脆弱和故作可怜都是假的。
愿者上钩的把戏罢了。
纪岷疆愿者上钩了。
他乐得自在。
“南桥啊。”死到临头纪岷疆疯癫一笑,很低很轻,喉结随笑音而滑动,于是刀刃割破了点皮肉,红冒出来,纪岷疆做了投降状,西装袖箍散开了,漆黑的西装有些不整,随性散漫里胳膊贴着地面,掌心无辜地朝上翻起。
他微抬下巴,“你喜欢这个姿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