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也很恨自己的摇摆不定,明明已告诫过自己,不能再迷失,可听到这些,他居然还是开始不由自主的担心,担心她的身体,担心她的承受力。
许是见萧薄允半天不说话,那个员工心里又开始打鼓,只得又凑近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问:“总经理,您没事吧?”
“你,今天的工作量大吗?”
“还,还好。”
“放你一天假,去医院,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怔愣了片刻,那人方才恍然大悟:“喔,好,好,马上去。”
傍晚,正是下班晚高峰,大街上车流如潮,才开了没多远,萧薄允的车便被堵在了公司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打开车窗,任冷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凉凉的刺激感,恰好能平息他心底的涌动,自中午接到那个人的电话后,他的心情便一直无法平复,一直强制性地压制着想要去看她的冲动,直到下班的那一刻,他所的有神经似都松懈了开来。
下班了,他再没有借口说自己没有时间,可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害怕,努力了这么多年,在遇到她的那一天,已全数破功,虽然从来不承认自己还在意着她的情绪,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沦陷了,而且,比之上一次还要陷得深。
点燃一支烟,任自己沉迷在那青灰色的烟雾中,萧薄允闭了眼,脑中,又开始浮现起最‘撕裂人心’的那一幕。
那一年的夏天,酷热难挡,
高考后的第三十五天,满身是伤的萧薄允,终于重回f市。他骗了盛安琪,他说自己在家里还有些手续没有办清楚,他说想再去母亲和妹妹的墓地上看一眼,可他,却独自一个人,偷偷跑回了f市。
只因,他始终放心不下的,始终想见的,还是佟欣诺。
中度烧伤过的身体,还很脆弱,他冒着中暑的危险,重新找到了那个让他曾经心痛的地方,他抱着希望而来,只为一个让他死心或者是复活的理由,只是,当满怀期待的他,再看到她的身影,所有幻想的泡沫,都变成了冰雪,在那样烈日炎炎的盛夏,却让他如置冰窑,彻骨冷心。
你曾说过,这一辈子非我不嫁,为什么你现在却披着婚纱?
你曾说过,这一辈子爱我一个,为什么你现在却笑着看他?
你曾说过,这一辈子有幸遇到我,那么现在呢?你是不是也要这么对他说?
没有雨的清晨,他的脸上湿滑一片,默默地看着她在众人的拥簇下牵着他的手上车。默默地看着她白纱下精致的脸庞,默默地‘撕毁’掉心中的承诺,到最后,他只能默默地,默默地,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一路狂奔,他终于寻到那间教堂,隔着不近的距离,他却将她们的誓言,听得一清二楚。
微笑着,他执起她的手,温柔轻语:“我,贺俊霖,请你佟欣诺做我的妻子,
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我将珍惜我们的爱情,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会忠诚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淡然地,她顺应着他,配合地复述:“我,佟欣诺,请你贺俊霖做我的丈夫,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我将珍惜我们之间的爱情,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会忠诚的爱着你,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双方的誓言结束,他躲在教堂的角落,流着泪看他(她)交换戒指,当那声我愿意,自她口中轻吐而出,当她的丈夫,微笑着亲吻她的脸庞,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也在刹那间失去了光彩,只剩下黑白的一片天空。
他失去了一切,始终心存侥幸,无论事实有多恶劣,他始终相信她是爱他的,可是,当一切残酷的真相摆到了他的眼前,就算再想为她说话,他也无力去说了。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个人,在遇到她的时候,你会相信命中注定。可是分别多么残忍,当你只能挥手对过去说再见,你能安慰自己的,却永远只是那一句,至少,至少你们相遇过。
原来,所谓的天长地久,地老天荒,不过是一个成人的童话,而他,或许,也只是她用来打发无聊时光的玩偶,从头到尾,可笑之极。
幕色渐浓,月亮渐渐露出一个头,微弱的光亮似隐藏在地平线后,看上去,似乎正从黑暗的深渊艰难上升。一圈微弱的光华,铺洒在窗外的高楼之上,如同为它们镶上了一层银色的华光。
她就那样静静地靠坐在床头,侧着脸,一瞬不眨地盯着那窗外初升的弯月,神情凄绝。
走近病房,将顺手买来的康乃馨随手放到了柜台上,萧薄允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佟欣诺的病房里,三个床位,却有两个是空的,所以,虽然是普通病房,她,却独自一个人住着。那个他派出来打听情况的员工,在电话里曾给他提到过,因为佟欣诺的精神状况,所以,另两个床位的病人,都要求搬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