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渊穿好衣服,坐在炭盆前烤火,席玉也冷静下来。
他搬来一张凳子,坐在沈渊对面。
炭火熏出的烟气,让眼前的人有些模糊。
精致如画的面容,配上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淡淡愁绪,让他像一块未经世事沾染的玉石。
可是方才在玉鉴池边的一幕,似乎又并非如此。
席玉问道:“你今日是故意激怒五皇子,逼他对你出手?”
沈渊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若说是,子桓可会对他失望?
若说不是,欺骗子桓,他于心不安。
星星点点的炭火红光,映在他的眼睛里,照亮了他的犹疑。
席玉不用他再开口,已经知晓了答案。
又问:“你为何针对五皇子?”
沈渊不知如何作答。
前世种种,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淏的伪装,沈淏的残酷,沈淏的丧心病狂……只有他知道。
现在说出来,恐怕没有一个人会信他。
“你说,我便信。”席玉望着他,眼睛里写满了鼓励。
沈渊控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往下掉。
“他很坏。很坏,很坏。”
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有人宠着,便说起了孩子气的话。
席玉却听懂了。
他叹息一声:“听闻五皇子精通书画,深受陛下宠爱,虽说他素有贤名,但盛宠之下,难免跋扈。三皇子能避还是避开好。”
“避不了……”沈渊摇头,眼里有没顶的忧伤。
那是席玉看不懂的,却仿佛能将他一起溺毙的忧伤。
他不忍再看,转头避开沈渊的眼睛。
顿了一会儿,席玉劝道:“避不开也要避。”
“今日之事,于公于私,你做得都不妥当。
“于公,你会挑起太子和五皇子之争。陛下圣明,大荥国力鼎盛,海晏河清。太子贤德有大才,不论是守成,还是再创盛世,都不在话下。
“而你今日所为,令太子殿下忌惮五皇子,若是两党争斗,带累朝政,毁的将是大荥根基!”
沈渊问:“若是太子注定会败,沈淏登基呢?大荥将会如何?”
席玉不解:“你怎么有如此想法?太子乃皇后嫡出,出生便被封为太子,稳坐储君之位二十五年。
“陛下虽然宠爱五皇子,但也只是因为他书画技艺超绝。陛下乃千古明君,又怎会起废嫡长,令立他人的想法!”
沈渊苦笑着摇头,问:“子桓哥哥熟知历史,难道史上就没出现过这样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