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随着我们,也没了生路。”李全先是一怔,接着暗暗着恼,男子汉大丈夫,既是做了这刀头舔血地勾当,就不必婆婆妈妈。然后他又惊觉,杨妙真虽说一向爽直,却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只不过自家一向以男子视之,才会有此错觉。
“四娘子毕竟还是个女人,这些弟兄,还得一个男人来带着才好。”他心中如此想,然后又是一动,自己未娶,妙真未嫁,两人又都是英雄了得的人物,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若是能娶了杨妙真,那她兄长遗下的部曲自然就成了嫁妆,自己有了如此实力,天下大可去得,还怕没有富贵?
“四娘子!”他越想心中越美,示意郑德衍离开后,自己拖来条凳子坐在杨妙真身前:“如今却不是哭地时候,死已逝,俺们得为生打算才是!”
“说的是!”杨妙真点了点头:“俺不哭……俺不哭!”
“张惠军众,今日虽受挫而退,来日必定再来,我们必须早作打算,这磨旗山,怕是呆不得了。”李全又道。
“磨旗山是呆不得了,这般耗损下去,再多人马也不够填的。”对李全这一说,杨妙真打心眼里同意。
“如今俺们分则力弱,合则势众,你我二家真正合二为一方能共度难关。”李全听得心喜,又说道。
“李全大哥说得是!”杨妙真再次点头。
“俺有一策,俺们退往东海,南接大宋,东临大海,进可攻,退可守。”李全又道:“从此过去,一路之上都有俺们红袄军被打散的弟兄,不愁没有接应!”
听得东海二字,杨妙真眼前便是一亮,更加用力的点头。“妙真妹子。”李全心中极喜,决定乘热打铁,先便改了称呼:“俺与你一见相投,又是两军阵中同仇敌忾的交情,俺为人如何,你是知晓的了,若是你觉得俺还中意,俺便托人寻你舅舅刘老叔说媒,你看如何?”
“啊?”杨妙真不曾想他绕了好一会儿,竟然是这番用意,惊叫了声,脸腾地红了起来。
象是有火在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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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万丈高台起垒土
阿茅推着车,飞快地跑在沙路上,跟在他身后的方有财笑骂了声,却也禁不住加紧了脚步。
大郎乘“致远号”离开已经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致远号又来了两次,每次都带来大批工匠和工具。这些工匠都是胡福郎自邻近几个州府招募而来,因为贪图厚赏的缘故,才会远渡大海来到此处。到大宋嘉定九年十一月时,淡水已经有来自大宋的工匠三百一十七名。
虽说天气已经过了深秋,可淡水气候仍是温暖如春,山花烂漫绿叶成荫,这些新来的工匠觉只穿着单衣便可以此过活,都很是欢喜。依着赵与莒的安排,三百一十七名工匠被分作十五组,每组由一个义学少年为组正,再由一年长的工匠为组副,组正负责记工、鼓舞与协动,具体技术由组负责。各组之间以进度、质量为标准,每日结算放工钱,因此之故,这些工匠干起活来都是极卖力。
最重要的当然是义学少年们的协动,最初时,这些工匠们对嘴上没毛的义学少年还颇为不屑,但后来觉他们除了能写能算,还能亲自动手干活,那不屑立刻变成了钦佩对于这些斗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工匠们而言,能写能算的便是极有学问的人,如此有学问的人与他们这些老粗整日混在一起,着实将他们吓了一跳。他们也曾私下打探过这些义学少年的底细,不过义学少年口风都是极紧,只说是临安城中某位仕途失意的大员家,因为厌倦了宦海沉浮,故此在海外辟地隐居。至于这位大员究竟是谁,义学少年与方有财都是闭口不语,工匠们也不敢多问。
在他们想来,能有那么大海船又可请来沿海制置使水军相助的,定然是了不得的高官。这几年丞相史弥远擅权,朝中忠直大员多有致仕求去,有一二移居海外,倒也不是不可能。
除去这些工匠之外,阿茅部落男女青壮,如今也都在跟着宋人做活,每日除了给他们吃喝外,再给他们些黄酒、绸缎和咸肉、稻米。与他们所干的活相比,这些报酬几乎算不得什么。不仅是阿茅部落的七八十号男女,邻近另两个部落也有一百余人前来相助,他们只能卖些力气,做些搬运挖掘的活儿。
对于宋人与土人的关系,义学少年们控制得极紧。一方面不允许那些工匠调戏土人女子、欺凌土人,另一方面也注意与土人保持距离,除了上工之时外,工具绝不交到土人手中。因为他们盯得极紧地缘故,这段时间来,虽然宋人与土人也起过小纠纷,却很快便被平息。那些土人淳朴。畏惧宋人弓弩利器,又贪爱宋人衣物饮食,只要不将他们欺得退无可退,自然不会主动来找麻烦。
“大郎这番规划,可不是一小村庄山寨的气度,看模样,大郎是想在此建座城呢!”方有财一边走一边想道。
若只是在这淡水建个村寨,最初建起的那些木屋便足够居住了,可是赵与莒却要他们辟出更多地方。想到这里方有财忍不住有些兴奋,这可是天高皇帝远的海外。若是大郎在此建城。他方有财岂不也可以混个财主当当。
大郎赏赐向来厚重,自己尽心尽力为他做事,他必然不会小器。
除了开辟更多的平地之外,赵与莒还要他们建一个巨大的专门用来烧砖的窑场,窑场准备建成三口窑,因为运来的青砖有限,现今还只有一口。与普通砖窑不同。这种被大郎称为“八卦窑”的砖窑。是按照大郎提供地图纸,由五个义学少年同十多个请来的老窑工一起。动用了数十劳力,花了十日时间才建成的。那些老窑工对这个窑也是极好奇,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方子,故此窑才建成,便迫不及待地准备木柴来开窑。淡水这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木柴,按着那五个义学少年的安排,这些日来时时有人在窑上看着,不停地加柴添火,到了今日,终于是出窑地日子了。
方有财是最后一个赶到窑场的,因为这是淡水第一窑砖的缘故,有事没事的人都聚拢过来。土人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宋人围着,便也跟在此处。方有财也不赶他们走,若是砖出来了,他们都是些极好的劳力。
一个老窑工用手按住窑门,推测其中热度,觉得差不多了,便点头道:“开吧!”
立刻有人用榔头、镐子将窑工敲开,才挖出一个小沿,里面腾地冒出的热气,炙得那人须眉尽焦,哇哇叫着退了开来。方有财先是一惊,察看觉他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骂了句冒失鬼之后,命其余人继续。
这是一窑红砖,大宋之时,红砖极少,一般烧出的都是青砖,故此,那些窑工都啧啧称奇,他们都是内行,这些日子又在窑里摸爬,很轻易便能估算出,这种“八卦窑”比起老式砖窑出砖要多、快,不过所耗地柴火、人力也是极大的。有心思活络的,便想自家回到大宋之后,也如此一般建个砖窑来。
这口窑第一次出砖便有五千余块,若是装满了,一窑出个两三万块不成问题。方有财吸了口气,大郎准备建上三座窑场,莫非是想用此来砌城墙?
这些砖还有余热,便被装上板车,拖到另一个砖窑处,两个窑工带着人,开始建第二座砖窑。而另外三个则轮流在建成的窑上值守,继续烧砖。有现成的模子,还有义学少年耐心教导,那些土人女子很快学会了制造泥砖,虽说还不是很熟悉,但每日造出三千余块泥砖不成问题。这些造好的泥砖被放在太阳下爆晒风干,若是下雨,则用木板盖上防止淋坏。风干之后,才会被送入窑中,烧制成一块块红砖。
在三座窑都建好后,窑场出的砖又被送往码头,利用黄泥为粘合。在码头上砌起了平台,将一些原先用木板搭建的部位取代。
就在这个时候,“致远号”再度来到淡水,同来的还有江南制造局新造出的第二艘海船“经远号”。
随船而来地是三十个义学少年,李云睿、陈任、陈子诚等都在其中,他们要将原先在此地义学少年替换回去,明里面,赵与莒的理由是想念他们了,实际上。这却是控制这些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