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映锋冲着那帮子水手吼道:“老子当初干的是海贼,在海上飘三五个月是常年的事情,这才两个月便嚷嚷着回头,你们摸摸裤裆里那活儿还在不在,怎么跟个娘儿们般只想着家里!”
“你果真在海上飘过三五个月?”有人不信问道。
“诸位兄弟听过老子吹过牛皮么?干海贼又不是什么光彩活计,老子用得着吹嘘么?”欧阳映锋指了指远处的补给船“法显”号,又道:“况且咱们船上虽是食水不缺,可能再在这海上支撑两个月回去么?咱们这一路顺风尚且飘了两个月,回头逆风,谁知道要行多久?”
“这人倒是嘴尖牙利。”秋风心道,见有个义学少年在旁,便低声问道:“这是何故?”
“那两人带头,嚷嚷着要船长转舵回航,被欧阳映锋一拳一个打晕了过去。”那义学少年颇有些佩服地道:“这海贼平日里不声不响,做起事来却是干净利落,说打便动了手,将那伙子要闹事的都镇住了。”
秋爽看了看四周地水手,心中也不禁暗暗感激那欧阳映锋,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擒贼先擒王,将两个为的先击倒在地,只怕这些水手中一半都会被裹挟。
“大伙来这船上,原本便是豁了性命的,家中有妻儿老少的,也自有岛主会照看,没有亲人的,如同我欧阳映锋一般,不过是光棍一条,冒着风险跟着这趟船来,无非便是挣一个前程!”欧阳映锋又笑道:“诸位想想,若就这般灰溜溜回去,便是活着回了流求,旁人怎么看咱们!这些水手闹事,原本便是被人挑唆起来,如今带头的都昏倒在甲板上,其余人没了领,自然闹不起来。欧阳映锋见众水手已是有散去之意,又大喝道:“都散去都散去,养足了精神,过不了多久,咱们便能见着6地了!”
众人都散开,邓震唤人将那两个为的家伙都绑了。缚在船处,也算是悬着示众。那二人被海水交醒,在风中冻得瑟瑟抖,只是口中被木嚼子堵住,只能呜呜出声了。
秋爽遣了一个义学少年把欧阳映锋悄悄叫入自己舱中,请他落座之后笑道:“今日你做得极出色。回淡水之后,我必向主人谈及此事。”
欧阳映锋精神一振,他算是有见识的人,在淡水几年来,早就看出岛主志向非小。如今自家姓名能入岛主之耳,说话的又是秋爽这般深得信重地岛主弟子,那么也不枉他方才出头了。
“多谢副都督,小人在海贼中厮混惯了的,故此知晓那些人地心思,当不得副都督之赞。”
“有一事我不明,你真曾在海上飘过五六个月?”秋爽问道。
“那是唬他们呢。此时他们都没主心骨,咱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欧阳映锋笑道。
“果然如此……”秋爽正要再说话,忽然听得船上又是一阵暴响,那些水手似乎又闹将起来,欧阳映锋也是闻声色变,他方才镇住了那些水手,原是乘着出其不意,若是再闹起来,他只怕也束手无策了!
两人匆匆出舱。才得到门前,一个义学少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秋爽:“风清大哥,6地,6地!”
在经过两个月整整六十日地飘泊,他们终于看到6地了。
他们所看到的地方,在赵与莒穿越而来的那个时代,叫作“旧金山”,那座著名的金门大桥,此时自然尚不存在。
邓肯在桅楼上激动得连蹦带跳。他咆哮着。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而在他旁边的胡幽却在高兴之中又有些垂头丧气。
事情往往便是那么巧。这几日天天都盯着东方看地胡幽,并未现6地近在眼前,而邓肯爬上桅楼手,很快就看到了天际地云层,还有云层间穿巡飞行地海鸟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离6地不远。
“你这厮捡了我的便宜!”胡幽忍不住抱怨道。
“我看到地,是我先看到地,你运气不好,不要怪我!”邓肯仍是有若疯狂,杨妙真在他们出行前许下诺言,先现赵与莒画着的那块土地之人,便可以得百里之地为尊,听在邓肯心中,便是要册封爵位,他想到自己若是回到欧罗巴,回到威尼斯,将会被称为来自东方的贵族拥有百里封地的邓肯爵士阁下,便忍不住热血沸腾。
“你别跳了,当心乐极生悲,自桅楼上跳下去!”胡幽忍不住冷言冷语。
他们觉6地之后,立刻用旗语通知了其余三艘船,故此整个远航船队,都极度兴奋起来。
兴奋过后,邓肯又端起千里镜,直直地望着前方,几个小时都不动一下。胡幽懒得与他说话,自个儿下了桅楼,到了吃午饭时也不叫他,邓肯实在饿得不成了,这才自桅楼上下来。
按着大宋时间,那是大宋嘉定十四年冬十月壬子日,以西元计算,那是一千二百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七日。当天傍晚,刻钟时间十七点零五分,四艘船上炮声齐鸣,在两艘舢板引领下,进入了后世旧金山的某处港口。
踏上实地之后,所有的水手几乎都出现了晕6症状,不过喜悦让他们很快便克服了这种不适。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石碑被从“法显”号吊上舢板,又被送上6地,这块高一米八、宽一米二、厚零点二米地大理石板上,正面铭刻着以下话语:
“大宋赵与莒与东胜洲民约书,格尔众庶,悉听余言:渡尽沧海,万里险艰,非为私欲,天命使然。自斯而往,骨肉相连,余当化汝,汝亦勤勉。尧舜之德,孔孟之贤,俱与共之,勿生隙嫌。”
当碑文竖起之时,船上鸣炮,带来的爆仗被放得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