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人走了,结界也已下了。”
青衫小童来到后院通往后山的树林里,向背身而立的破尘禀报。
“嗯……”破尘转过身来,一脸冷肃盯着他问道:“二百年了,你当年主动提出留在我身边,可有后悔?”
青衣恭敬行了一礼,道:“小徒从未后悔过。”
“哎……”破尘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与青衫一根双体,她将你丢下,独自追随那人而去,如今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你可……”
“师父,徒儿愿意,姐姐自始自终心存善念,恩人因我们而获罪她自是不愿,徒儿从未怨过姐姐。”
破尘闻听他言,神情稍有霁色。
他伸手拍了拍青衣的肩头,冲他赞许地点了点头才开口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跟我来吧。”
说完,转身便走,脚步急中带着稳重。
青衣忙跟了上去,两人来到院中在墙角的那只青瓷大花盆前站定。
青衣俯地拜了三拜,面色温和道:“多谢师父百年照拂,徒儿辞别,愿师父平安康健。”
破尘将人扶起,语带责备道:“说什么辞别,咱们依旧生活在一处院落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青衣又冲他拜了拜,化为一道青光入了大花盆。
奇怪的景像出现了,只见大花盆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一株幼苗,枝叶舒展向上而升,转眼之间,株苗竟比一旁枯了的小树苗高出一尺。新生的幼苗根部缠入枯根,两根株苗瞬间已同根连枝,同命相连了。
破尘欣慰一笑,取来他已早备好的甘露之水,注入花盆。眼见的枝叶较之前青翠了些,他淡然一笑,转身离去。
回到堂屋,坐于蒲团之上,闭目养神。可他闭上眼便显出两百年前发生之事,心神不宁,无法静神。
他无奈睁眼,走到里间,从柜中掏出一卷画轴放于书案之上轻轻打开。
“前尘往事已了结,是时候烧掉你了。”
画卷乃一介死物,自是听不懂他的言语,静静躺在书案之上一动不动。
破尘视线扫过画面,略一闭眼,抬手将画卷扔到了火盆之中。
就在火苗吞噬画卷之时,画面上的场景如会动一般,从画卷上飘浮到半空,似是要将当年的之事在破尘的眼前重新演过一遍。
只见花海丛中身着青衫的唐仲白面色严峻,身着五彩衣的仙子们来去匆匆地照顾着一株叶子焦黄的仙姝。有给她浇水的,有为她注入仙力的,有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想法子让她起死回生的。
奈何她们想尽了所有法子,用尽了所有手段,那株焦黄了的仙姝依然毫无变化。
一黄衫女子匆匆从远处跑来,向唐仲白禀报,“花主,神君快到了,我们……怎么办?”
唐仲白挺直腰背,抬起头眸光坚毅,颇有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此事与你们无关,后果我来承担。”
“花主不可。”所有人闻听从仙姝前离开全都围了过来,“我们同花主共生死。”
“我们同花主共生死……”
所有人异口同声,共担风雨的决心响彻云霄。
在她们将所有注意力放到唐仲白身上时,她们的身后,那株枯了的仙姝旁边不知何时从何地冒出来一位身着枣红色襦裙的少女,她一张粉嫩的小脸上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两下,不明所以的盯着一丈远的人群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放到了面前枯黄的仙姝上。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枯黄的叶片,皱了皱眉,歪着脖子想了半晌,忽而轻柔一笑。只见她双手抬起,两缕白光自她身内缓缓注入仙姝之中。片刻后,她脸色苍白,眸子里有心满意足,眸光却渐渐消失。
她两腿一软,神情倦乏,身子往后一仰,摔到草地上,双眼紧闭,气若游丝。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那株枯黄了的仙姝肉眼可见的返璞归真,枝叶泛起了绿意。只一瞬之间,仙姝恢复成原来模样。
有花仙听到动静回头看去,只见仙姝恢复如初,郁郁葱葱,黄粉色含苞待放的花苞上滴着三两滴露珠,使她在花丛中甚是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