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的傍晚,一家人正在院中欢声笑语地吃着晚饭。
院门口停下一辆马车,还未等院中人反应过来出门查看,便有人冲进院子。
一中年男子抱着楚若大哭,口中念念有词,“先生您活着太好了,我还以为……。”
说着,他抹了把泪松开楚若,愤然道:“徐达那个臭小子最好别回来,不然,我要他好看。”
此人正是阿七。
等他发完牢骚,冬至背着包袱扶着一位妇人慢慢走入院子。
妇人一身粗布衣衫,面色苍白,一双眼苍老无神,她走路踉跄,像是无意识地跟随着冬至的脚步往前走。
坐在饭桌前的刘一刀看到她,面色一怔,站了起来。
他离开饭桌,快步向着妇人走去。冲着妇人大声唤道:“徐婶子。”
妇人像是被这三个字烫到,猛然抬起头看向他。这时她的眼中才算有了些生机,可这生机里尽是愧疚自责。她的泪水像决堤的堤坝,推开冬至的胳膊,扑通跪倒在地,冲着刘一刀忏悔起来。
“公子,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夫人,我没有毫发无损地把她带回来。我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公子。”
刘一刀紧走几步,说道:“此事不怪您,您当年愿意陪着我娘进入狼窝,我就十分感谢您了。”只是他双手相搀也没能把她扶起来。
刘一刀着急地向站在门口的福子求助,福子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
“夫人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如果不是我强行把她带出来,她早就陪着夫人下去了。她心中愧疚,你就让她发发情绪吧。不然,我怕她会憋坏的。”
已经走到她身边的路朝云左右为难,不知是扶还是不扶,双手擎在半空,不知所措。
姜沐夏无奈,她这是进了死胡同,除非自己想开,别人的劝说只会加重她的愧疚之心。
这事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可现在也不能由着她跪在地上一直不起来,姜沐夏放下筷子,走到福子娘身边,一把拉起了她。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几乎是半抱半扶地搀扶着往饭桌前走。
“婶子赶路辛苦,先吃些饭吧。”把她按到饭桌前,放下一副新的碗筷。
“婶子道歉也得先吃饱了饭。以后大家都住在一个院里,多的是机会,您说是不是。”姜沐夏笑道。
福子娘一愣,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拿起碗筷。
福子暗暗向她竖了个大拇指。这一路上,她不吃不喝不睡,哭哭啼啼,任谁劝都没用。他真怕她把眼睛哭瞎了,还是姜姐姐有办法。
从福子的口中他们得知,徐达他们被荣王爷带到了京城,不知归期。
“你们不用担心,荣王爷对家主赞不绝口,定会重用他的。”福子放下了碗筷,赶了几日路,疲惫不堪,他想早点回酒馆休息。
“那就好。你别回酒馆了,家里还有空屋子,你就陪着婶子在这里住呗。她这个样子,你有精力照顾她吗?红欣姐刚走,可以让婶子跟我睡一个屋子。”姜沐夏道。
“好,多谢姜姐姐。不过我还得回去,酒馆一直无人照看,多不放心,家主回来了也没法子交待。我娘就托付给你们了。”
他态度坚决,姜沐夏不再相劝,任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