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俭被武晋拉着用晚饭,孟宣朗贪杯雪醉,喝了不少,拉着他们俩把他看不顺眼的事都给说了两遍才放过了他们。
因此到家时,夜色已浓。
谢俭进居室时,见阿姮正看着话本子,连他进来了也没发现,想着什么故事让她如此专注,没想她只是在发呆,好一会,连翻都不翻一页,倒是奇怪。
“在想什么?”
沈姮这才发现谢俭回来了,人一靠近,便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可有给我带回雪醉?”
谢俭将手中的小酒壶放在桌上:“少不了你。”
沈姮打开闻了闻,一股子寒冬的冷冽气混合着酒香扑鼻而来,很独特的味道,连她这样不喜欢喝酒的人都有想喝的欲望,心里不禁感叹,别人研制什么就成功什么,然后大赚特赚,而她,混了四年,才混了个杂货铺,如今不过刚有起色。
可惜这里的人没有给外人代理的想法,不过不管是武家还是孟家,高端路线那批人都网罗了,在皇都实在走不出什么路来,总不能跟他们去抢生意,也抢不过啊。
想岔了,想岔了,沈姮赶紧放下酒壶,看着正梳洗脸的谢俭:“阿俭,傍晚时分,柳岗他们在聊万州的战事,听说打了胜仗,嬷嬷便给他们讲了历史上几位将军打胜仗的故事。”
谢俭轻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兴致就不能高一点吗?沈姮见他坐到书桌旁,凳子移了点过去:“我听着挺有趣的。说有一位将军都把敌人赶到山谷里了,手下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堵死,要将他们赶尽杀绝,但将军说不要围死,得留个缺口,你说为什么呢?”
谢俭见阿姮一脸兴致的模样,没想到她对战事也感兴趣,便配合着问:“为什么呢?”
就等他这句话,沈姮道:“因为困兽之斗,会拼死抵抗。人家若殊死反击的话肯定是豁出性命了,反而对战事极为不利。”
谢俭拿过桌上的案卷看起来:“说得对,这叫穷寇勿迫,围师必阙(quē)。是兵法中的一计。”
“你知道啊?”
“欧阳恩去万州时我送给他的便是一本兵书,兵书里都有写。”
“这书你看过了?”
“看了好几遍。”想要与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周旋,可不能率意而为,他没见过多少世面,又是从小地方出来,看书对他来说是另一种阅历的积累。
书中是别人经历过的事,他若能收为己用,便是成为了他的经验,能避免不少的祸事。
就像他现在手中看的卷宗,中书省的都看完了,如今是让夫子拿了户部的卷宗副本在看,朝中那些人,他也了解得差不多了。
沈姮眨眨眼,额,看了好几遍……而她,一遍也没看过。
突然间的沉默,让谢俭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她:“怎么了?”
看了好几遍也不见得会有领悟呀,沈姮硬着头皮说:“我觉得有些兵法,也挺合适用在和人打交道上的,做事留有余地,给自己留一线,也给别人留一线,挺好。”
谢俭的眸子颇为深沉,也有些莫测,可见心思极深,这种目光沈姮有些兜不住,忙拿过边上的账本翻开看起来,哎,眼神对视败下阵来,实在愧对她这颗成熟的灵魂。
谢俭挑挑眉:“拿反了。”
沈姮一看,还真拿反了,尴尬地笑了几声。
说了这么多,谢俭是明白阿姮想说什么了:“你在担心我对人赶尽杀绝,最后反受其害?”
沈姮从账本中抬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