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曾是独孤信的故吏亲信,如果不依附宇文护,必会被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期弥头不就是这么被逼死的?
坐在一旁的独孤伽罗似想起其父独孤信的死,感伤落泪,眼中燃起一股熊熊的复仇之火。
“如父执起事,伽罗愿联络我阿父在朝中和地方的故吏旧部应援。”
眼看这一场仓促的政变就要敲定。
王统急道:“此事不可为。”
独孤伽罗忿忿道:“有何不可?”
王统说道:“已故大司马的故吏旧部皆在陇西、三荆等地,司徒大人、随国公可调动兵力也大部在边境,难以助力长安起事。说白了,在长安近畿,我们可以依靠的力量太少了,统领禁军的尉迟纲是宇文护坚定拥护者,而毗邻长安的同州则是宇文家大本营,有贺兰祥屯集的重兵,宇文护有这两股力量在,我们根本就翻不起水花。”
韦世康在一旁提醒道:“如若说服大司徒一同起事呢?大司徒素来不服宇文护,或可为助力。”
王统摇头道:“侯莫陈崇胆气不足,要起事,三年前早就跟赵贵一同起事了,跟赵贵成事的可能性还更高,他到最后都没下定决心,何况如今?”
王统说得在理,在场的几人听了,一时有些沉寂。
像是下定决心,韦孝宽目露狠厉之色,突然抬头看向王统。
“我听韦祺说你能挽强弓,百步之内弦无虚发,既然不能以兵起事,不如……”
王统:“……”
原来把我叫上是打的这主意啊!
王统心下腹诽,司徒大人你好歹也是智勇双全以后要进武庙的大将,别尽想些馊主意好不好。
王统道:“且不说宇文护身边近卫如林,勇武之人众多,就算我侥幸杀掉宇文护,以宇文护之势,宫廷内外都是他的人,而我们却无任何臂助,到时的局面绝不会是我们想要的局面,宇文护的继承者也大概率会找我们清算。”
“吾等皆是夏夜之萤啊!”此前一直未表态的杨忠,重重地呼出一口胸中郁气。
夏夜之莹,夏夜之莹!
宇文护势如白昼,而自己是仅能在夏夜里发出微光的流萤,再怎么抗争皆是无用。
王统劝道:“远离政治漩涡,慢慢蓄势,星星之火亦可壮大成燎原之势!”
听王统如是说,韦孝宽与杨忠叹息一声,也知起兵之事不可为,不禁有些萧索无味。
或许在历史上,韦孝宽与杨忠也曾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冲动夜话,但在热血过后,回归冷静之时,依然决定继续苟着,以待时机。
这也是为自己的家族争取时间,争取机会。
这时,门房匆匆跑进来,朝杨忠禀报道:“阿郎,大冢宰刚刚派人来传话,请司徒大人前往晋国公府一叙。”
韦孝宽和杨忠相视苦笑。
宇文护眼线遍布长安城,并不是说说而已,韦孝宽他们才到随国公府多久?
这长安城里啊,宇文护已结成地网天罗,风语不透。
~~
晚秋时节的长安,劲风乍起,刮得树叶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