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着朱祁镇连使眼色,朱祁镇却一直摇头。
他也知道,她是想提醒他,史书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喜宁确实是死了,而他们两个,就算有多少的艰难险阻,终究还是能够重回北京城。只不过,一想到那日从冰窟里将她拉出来,看着她几日几夜挣扎在生死边缘地时候,他就心惊肉跳,不管怎样,他已经经受不起再来一次这样的折磨了。
所以凌若辰再怎么坚持,他都视若无睹,死活也不肯松了这个口。
凌若辰见他如此这般,也是越发来气,索性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优势,大有上大学时参加辩论会时那股不达目地决不罢休的气势,就差连“对方辩友”几个字也加进去了。
铁木尔见她说得如此起劲,全然忘记了自己的病,越说越来了精神,眼中的神采奕奕,让人根本就不在乎那张丑陋的面具,全然被她那股子不屈不挠的劲头吸引,他的心中不由得一动,忍不住说道:“其实——如果你坚持要去,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凌若辰地眼睛一亮,“你支持我去?”
朱祁镇愣了一下,转过头盯着他,“不管怎样,我不能再让她去冒任何险了!”
铁木尔轻咳了一声,微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如果我跟着使团队伍一起去,她就不会有危险了。”
“你?——”
………【【第五卷 塞上】第二十五章 锄奸】………
事情的发展,果然没有出朱祁镇他们所料。
喜宁很高兴地接受了这次的出使任务,毕竟当初是他向也先献计献策,要借朱祁镇来赚关,如今能够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去勒索赎金,从原来一个伺候人的奴才,摇身一变成了一国的使者,就连守城的将军也得客客气气地来接待,说不定还能敲到些额外的东西,想想都是大有油水的差事,不去才是傻瓜。
也先早就已经对朱祁镇失去了信心,这个原来的人盾没了用处,若是再不能换回些银子来,真是得白白养着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药,能早点送出去就再好不过了。
这么一来,他们的计划就进行的格外顺利了。
凌若辰化名袁斌,原本就号称是大同府石亨的亲兵,如今宣府的都指挥正是原来石亨的部将之一,名唤江福,所以铁木尔一提出让她随行引见,也先和喜宁也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而铁木尔自己,则是借口要坚实喜宁和凌若辰,免得这两个降将以出使为名反投向明军,泄露他们这边的机密,所以乔装打扮成个亲兵,也要跟着去。
喜宁是怕他怕到了极点,哪里敢说个不字。
也先念他这次劝服朱祁镇有功,考虑的也甚是周到,当即就同意他一同去了,只不过还是叮嘱他小心喜宁,毕竟自己兄弟,还是比那个曾经出卖过主子的奴才来的重要。
三人领着马队,带了些礼物,趁着雪谷外冰雪消融,及时赶路,连行了十几天,终于赶到了宣府。
一路之上。铁木尔紧跟这凌若辰,甚至连扎营之时,也不让喜宁靠近她,为免她和其他士兵共用营帐的尴尬,他还特地将自己的大帐让了一半给她,头几天她还有些不习惯,后来见他恭谨有礼。就算是同处一帐之中,也是隔得远远的,这才安下心来。
只是落在喜宁眼中,倒像是证实了他的猜测,以为铁木尔跟这个小子果然有些奸情。他虽是有些眼红,可也不敢再惹铁木尔,一路上倒也是风平浪静,总算是无惊无险地到了目的地。
镇守宣府地都指挥江福一接到他们来使的目的,就立刻犯了头痛症。让人把他们安排在城外驿站之中,便找了借口避而不见。
他可是听说过了,朝中有大臣曾经上书给当今皇帝朱祁钰。恳请接回太上皇来,立刻被骂的狗血淋头,甚至贬为庶民。这个过了期的太上皇,如今已经是朱祁钰的眼中钉心头刺,提不得碰不得,更不用说是拿赎金去换回他来了。
这样大的烫手山药,他一个小小地四品武官,哪里担待得起?
可若是不接待。又显得堂堂大明失了气度,甚至给皇上的名声抹黑,怠慢上皇的大不敬之罪,他还是担不起。
左右为难之下,他也只有装病一途了。
可是没想到。这次瓦剌的正使竟然是那个叛国投敌的太监喜宁,来了之后态度嚣张跋扈。张口闭口就拿太上皇和君臣礼仪来压人,全然忘了自己才是最最没有礼义廉耻地人。
江福听手下人说起,更是头痛无比,正在想对策的时候,却听他说起那个副使托他带话过来,有重要的事情要私下向他禀报,还附送上了一个小小的铁牌。
那铁牌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个鱼形地生铁牌,上面刻了个小小的“石”字,下面还有三个连成一排的菱形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