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茉自然听不得梧枝如此说:“盛国我也不是没来过,我那是因为在半途中…”说到此处,北茉眼里染上了沉痛之色,父母亲被洪流冲走…连个墓碑都未曾有,自己现在如此…可不是根本无法凭自己活下来。
梧枝闻言面上有些许不忍,她也知北茉的身世凄苦,可她们边城战火下的子女哪个不苦?苦不是她忘恩负义、不尊小姐之由。
幼宜看着日暮渐沉,语气平静中带有一丝怜惜:“逝者已矣,昨日之事既已过去,许多事若是介怀,只是徒增烦恼。天地之广袤,总有你愿意为之坚持之事,你的双亲不论在哪,也不希望你如此消沉,折磨自己。”
北茉眼睛微红,随手拭去眼下的泪也不再逞能,真心实意的跪于幼宜面前,幼宜伸手去扶北茉。
北茉抬眼倔强道:“公子不必阻拦,您当得起北茉一拜。”
“总算说了句人话。”梧枝嘴硬道。
而幼宜闻言,松开了阻拦北茉的手,又对梧枝微微摇头,示意别再继续,毕竟自己起初动机也并不纯粹。
“您侍女说的不假,今日北茉多亏公子施以援手。不然…只不上落进什么虎狼窝。公子从买下北茉到现在,从未对北茉有过威逼,眼里也未曾有过一丝一毫鄙夷。北茉所历之事,是自己时运不济,该遭此劫,并不是忘恩负义的借口,我爹娘不曾教我背恩。”北茉诚心叩拜:“公子今日大恩,北茉没齿难忘。先前北茉有无礼之处,恳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北茉一般见识。”
梧枝眼看北茉变化如此快,一脸懵的循向小姐:“她这是…?”
“公子,我如今虽已是残花败柳,但亦不愿意供人取乐,今日,公子出如此高价竞下小女子,又未对北茉做什么,想必不单是因我容貌尚可,恐另有深意。”
梧枝也不解的看向小姐,她跟随小姐这么多年也不明白。
北茉对上了眼前男子那双她看不懂的眸子,直言不讳道:“这些时日我经了许多不堪之事,如今实在…已厌恶男人到了极致,只要公子您不是叫我以色侍人,尽可吩咐,小女子定竭尽全力为公子效劳,以报公子大恩。”说着,又重重叩首。
梧枝下意识蹙眉,觉得…这北茉对自己着实心狠了些。
幼宜被北茉三言两语堵了口,眼里还是有一点点失落,其实若是自己狠下心来,将北茉控制住…
本就挣扎的幼宜随即叹了口气,也罢…自己能得此机缘已是不易,理应结善缘,何苦再遭业障辜负上天之眷。
幼宜轻扶起跪在地上的北茉,无奈道:“你倒是聪慧,先起来吧。”
北茉顺着幼宜的手势起身:“多谢公子。”
幼宜南辕北辙问道:“读过书?”
“家父觉得做生意,不应该只是满身铜臭,理应什么都懂些,才能抓住稍纵即逝之机。”北茉提起父亲,止不住的敬意。
幼宜轻喃出声:“怪不得。”
北茉虽不解,但也不再像个刺猬似的,只是安静等着下文。
幼宜思索了片刻:“那可随你父亲做过生意?”
北茉眼里爬上了期待:“都是些小生意,还是与人打过交道的。”
幼宜目光却没再问下去:“天色也晚了。”
北茉一时跟不上眼前之人:“那…?”
幼宜打断北茉,幽深的目光落在困惑的北茉身上:“不要到处走动,若是惹上什么麻烦,我定不会保你。也不要想着逃跑,我的人自会盯着你。”
北茉没了抵触之意,顺从道:“我的身契已在您手中,我也没有通关文书,公子不必担忧。”
幼宜点点头:“你先好生休息。”
北茉还想继续发问,再次被幼宜拦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