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一听闺女想要淮扬侯府的地皮,大惊失色,那和刨了人家祖坟有何区别?瑶瑶这是要让整个淮扬侯府睡大街啊。虽说八千九百万两数额听上去是有些猫腻,但是一个侯府能拿出来这么多资产作为赔偿也是闻所未闻了。他倒是觉得这个数额可以,不输。
王衍之这几日日以继夜地为这个案子奔波劳累,不知顶了多少压力。这个赔偿数额不要说在大允,就是在云启也是不可思议的存在。毕竟淮扬侯府根基牢固又有皇家背景。而沐瑶一介平民,入太傅府也是最近的事儿。能有这样体面的赔偿,王衍之不理解为何沐瑶仍不知足?至于她与许倾城的婚事,在这点上也许是他是失策了,他只是想亲口听她确认三个月后的婚期,没想到起了歧义。他突然觉得有些憋屈,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冷。
“没想到今日还能得见沐贵女如此冷艳的一面,本官受教了。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沐贵女好自为之。”
沐瑶心中冷哼,这年头好脾气久了,稍微有点情绪,别人就会觉得自己变了。
判罚流放的圣旨都下来了,顾惠然至今仍在府里养病。倘若她一日疯病未愈,莫不是要在淮扬侯府里好吃好喝地躲一辈子?
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
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
顾惠然必须流放。她的耐心快被消磨殆尽了。若上头不动手。。。想到这里,她脑中闪过“噬脑丸”的方子。
“王大人!”沐瑶一字一顿地说道。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与这些赔偿相比起来,我更想看到顾惠然被流放。王大人仍欠我和许倾城一个公道。”
王衍之脸色铁青。他今日在沐瑶这里处处碰壁,却又偏偏无法反驳。
这几日,他日日进宫在殿前给皇上施压。顾皇后此回是吃了秤砣心了要干政。何皇贵妃一派欲趁此机会削弱顾皇后的势力,处处煽风点火。长公主和许丞相也在积极给庆元帝施压。现在殿前暗潮汹涌,后宫明争暗斗。庆元帝对顾皇后深情厚谊,对长公主手足情深,一直想寻求一个折中的法子各退一步。
是,他的确还未彻底还她和许倾城公道,但是沐瑶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当权者制定律法,它是一种手段,而不是作茧自缚。
他心中有话,面上无言。在一片窒息的气氛下,王衍之离开了太傅府。
李太傅叹了一口气,将沐瑶拉至身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瑶瑶啊,爹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更知道你要什么。但是今日之事我不得不为王衍之说一句,他是真的尽力了。有些事儿爹没和你说,这些爹,长公主,许丞相自会处理,我们只想你和倾城好好的,把亲事给顺顺利利地办了。”
沐瑶今日在王衍之面前说了许多重话,现在心境平和些了,回想起来有一些后悔。他的确是在帮自己,也许就像爹说的,他尽力了。
沐瑶有些迷茫,仿佛置身迷宫之中,有无数的路障怎么走也走不出来。也许她还是不够了解这片异世,拿自己浅薄的认知去衡量未知。
“爹,为什么圣旨都下来了,顾惠然仍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许大哥受的伤害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做不到。难道长公主,许丞相这么多人都扳不倒一个淮扬侯府?皇上就这么向着顾皇后?”
李太傅神情微僵,傻孩子,皇上就是心中顾及她的想法,顾惠然才能留在淮扬侯府。
但他嘴上却不能这么说:“瑶瑶啊,说句不敬的话,若你和倾城与皇上和皇后换位思考,你觉得倾城会不会顾及你的感受,看在你的情面上给顾惠然留一线生机?”
沐瑶有一瞬间的怔愣,无言以对。
李太傅目光渐渐变得深沉起来,面上露出了少有的肃色,语重心长地说道:“瑶瑶,爹今日和你多说几句。皇权至上,这个至上指的是最崇高的权利,而拥有这种权利的人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恰好,顾皇后拥有了这位有着至高权力的男子。”
“所以瑶瑶,爹想说,倾城是很好,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他却不是最强的那个。爹相信你会明白的。”
李太傅的一番话让沐瑶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力和认知产生了怀疑。她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回到了玲珑阁,什么事情也不想做,什么事情也提不起精神。
反观赫连家,此时此刻“听雪阁”内一片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赫连晴的二叔赫连居正和二婶沈知雪正眉飞色舞地听她娓娓道来今日春日宴的发生的事情。
他们满脑子全是自己儿子对一位叫沐瑶的贵女有意,英雄救美般地将她从水中救起,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抱进了船舱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