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是他演技太拙劣了?
何楚卿这次是带着真犹疑,抬眼看向顾师长。
他发现他的眼睛里竟然确实带着点笑意,可惜,这笑是冷的。
“没有别人。。。”顾还亭颇有深意的重复了一遍:“这跟我又有什么干系?恐怕你是误会了。我试探你,无非是怕你身份不干净。现在试探过了,你这点伎俩倒是不太够看的。我说过,你没有选择。不论我是用你。。。还是不用你,杀你或者是不杀你,你都必须按照我说的来。”
何楚卿这小孩没有别具一格的品性,唯独自尊自傲,是他扎根心底碰不得的底线。
被这么瞧不起,他生生咬住下唇。
何楚卿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喘息,立刻又换上可怜巴巴的神情,道:“我当然。。。全都听您的。只是——”他绵里藏刀,“师长,我不是想跟着西北军,而是您。不论您心里。。。到底忠于哪方。”
顾还亭眼底凶光一闪,话语之间却带了嘲笑:“怎么我倒是听出了点威胁的意思?”
何楚卿一个小孩子,用叛变这茬威胁师长,当然没用。
笨拙一点无所谓,只要显得他急不可耐,才更能打动顾还亭。
事到如今,不论顾还亭到底心向哪一军,对他而言都没差别。何楚卿已经想好,只要跟准了顾还亭,其他无所谓。
何楚卿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引人怜悯的脸。
他小跑上前,半跪下来,抱住顾还亭的小腿,继续恳求道:“师长,我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就像方才外面找您练武的那个兵一样,我保证不会叫你失望。”
顾还亭似乎没料到他这举动,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旋即,他就调整好状态,声音还是冷的:“给你一个机会?好啊。”
何楚卿听他的口气,却暗道不好。
顾还亭接着说:“跪下来给我把靴子擦净,我就给你一个。。。替我去死的机会。”
他眼里的鄙夷快把何楚卿杀死。
这军官油盐不进,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瞧得起他过!
何楚卿这回。。。真是从头到尾认错了人。
顾还亭见他满是错愕,似乎这才对他的表现满意起来。他俯身捏起何楚卿的尖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这就后悔了吗?”
何楚卿瞥见他眼里的凶煞,像见了罗刹。
这人真会杀他!何楚卿心中警铃大作。
他用力推开军官的手,再也装不下去了,连滚带爬地后退着,哐啷贴住了床板。
顾还亭漠不关心,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师长!”何楚卿知道,这很可能是提问的最后机会,他再也不敢肖想受他青眼,只急着道:“你。。。你放我走,我什么都不会说!”
顾还亭没回头:“我早就说过了,你走不了。”
平日里,即便是挨揍、摸爬滚打中谋生,何楚卿从没受过这等委屈。
他卑微地、细着嗓子道:“那你。。。能不能留我一命?”
何楚卿猩红的眼眶盯着顾还亭的背影,师长没回头,答非所问道:“我让徐熊当你们的老师。如果有朝一日你能打过我,说不定能跟我谈上条件。还有,别乱跑,这地方你进的来,但一定走不出去。”
他一走,何楚卿再没了精神头,脑袋重重地垂了下来,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这军营里被困到终老。
那天之后,何楚卿别无选择地成了徐熊的学生,跟着军队一起作息,再没了任何选择权。徐熊门下,除了他,还有一个祈兴。
顾还亭叛变,自己和祈兴都是他招进来的。待到此事暴露,他和祈兴又会怎么样?
何楚卿像受了缓刑,成日心不在焉,麻木地接受着迫不得已的训练。
马步、军姿、基本功。单调循环。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何楚卿晌午边吃饭边闲聊似的道:“好像好久没看见顾师长了,他离开军营了吗?”
顾还亭从那天招惹完他就再也没出现过,房间是空的。
“顾师长?”徐熊正在盛菜,随口就答了:“顾师长带了几个团走了,最近看起来像要有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