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卿一时没动。他环顾左右,发现也有不少人和他一样,虽然都在彼此对峙,但没敢轻举妄动。
在这片场地上,三百个人,就算是躺地上各滚各的,彼此都未必能搭上边。何楚卿可不想上来就动手,那恐怕第一个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就是他。
因此,他虽然没有对手,却先动起来,四处流窜。这样,那些还没动手的人,就暂时不会瞄上他。
但这只能当成缓兵之计。
另一侧,郁瞰之和赵松已经对上了眼。
赵松冬日里仅仅穿了一件短袖,他魁梧精壮的上身很有震慑人的威力,郁瞰之一板一眼地穿着全套军装,气势没输。
“赵排长,你不是一向看不惯顾师长吗?”郁瞰之说着,身体已经绷紧作势要进攻。
赵松嘿嘿一笑:“少往我头上扔屎盆子。郁瞰之,师长的亲兵你当得,我凭什么就当不得?老子告诉你,我给谁做事,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绝不输你个二愣子的。”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迅速拉开架势。
何楚卿听了这一耳朵,马上跑开,半刻不停留。
不过,西北军军中像赵松这样的人估计才是大多数,谁指挥就听谁的,旁的不管,踩一脚还是捧一下都没差。如果有能向上爬的机会,那肯定是巴不得的要抓住。偏偏这样的人,才是更容易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
怪不得师长上次事件查到现在,心情怏怏,似乎只有重新选拔亲兵这一条路可走,因为这敌意就像一滴水汇入江河,早早无处可寻了。
“郁瞰之和赵松对上了。”校场边上,许奕贞踩着个石阶,举着望远镜看的不亦乐乎,“你说谁能赢?”
顾还亭重又举起望远镜看去,道:“郁瞰之是个苗子,技巧不足天赋有余。”他的视角转了一会,才看到所谓赵松是谁,“这个人是谢原礼旅中出了名的刺头,看他身形和手法,不可小觑,郁瞰之有些险。”
“郁瞰之在新入营的一茬新兵里是数一数二的,在他们排也千真万确是个好手。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照他的性格,能进17连可并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许奕贞感慨道。
“师长,”薛麟述虽然也同样举着望远镜,倒是不耽误他身体力行地恨不得跳起来以表激动,“那个人——周庸浣西南侧正同两人对打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季长风?”
那边郁瞰之同赵松交手,正打的热火朝天,突然飞来一人实朵朵地撞在了郁瞰之身上。
郁瞰之避闪不及当场被砸倒,他满腔怒意登时上了胸腔,也没顾及是谁朝他伸出了手,抓着便借力起身。
偏头去看,却见刚砸他身上那人已经摔的起不来,正用手匆忙擦着鼻子,血已经流了满手,只好举手道:“长风,好了,是我不自量力,我投降——投降还不行吗?”
却见离他几米远处,有个高个男人恰好又一肘打到另一人,往这边走了两步。闻此,他没说话,扭头便走了。
季长风在场上风头无两,让人不得不留意。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有些胡茬,身手和气度都有股潇洒的侠气,乍得看去个头跟顾师长差不多。
何楚卿没看清脸,也知道这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角色,跟他对打过的前后五个人,无一不被淘汰了下去。
但比试才不过开始二十分钟。
郁瞰之不明所以,正要上前去,被一把摁住才发觉拽他的人是何楚卿。
何楚卿在他耳侧飞快地耳语了一句:“别上赶着冲,这人不是简单角色。我奉劝你和我联手,否则我们两个都难进。”
郁瞰之本来是意气风发地参赛,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当即黑了下来:“你要我帮忙就说要我帮忙的事。”
何楚卿见他傲气,又怕引人注意,当即便朝他脸挥过一拳。
郁瞰之一掌攥住他的拳头,正要翻脸,却见何楚卿挑了下眉毛,道:“这是师长的奉告,你若不信大可以一试。别怪我没劝你,纵使你的身手能在在场这三四百人里排的上号,但暗箭难防。”
说完,他立刻撤手,转身又蹿进人群中不见了。
顾还亭正拿着望远镜,把这一幕半秒不落地收进眼底。他那天晚上说的话,何楚卿可能一时摸不着头脑,可一旦迈上校场这片地,他明白过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顾师长勾起嘴唇淡淡地笑了一下,才留意到许奕贞和薛麟述的讨论还集中在季长风身上。
薛麟述纳闷道:“谢原礼真舍得让他来参加警卫连选拔?他是全师上下数一数二的能手,把他纳入师长麾下,姓谢的不得心疼死。”
许奕贞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撺掇:“你说,小薛,季长风和咱们师长,谁能胜一筹?”
薛麟述是当之无愧的师长死忠粉:“那还用说?你疯了吧许季川,师长从小就被顾老将军军事训练到大。就算他季长风再多长两只手也不是师长的对手。”
许奕贞骂道:“小狗腿子。依我说,还真不一定。”
薛麟述放下望远镜:“你说什么?”
许奕贞也放下来望远镜,伸手向顾还亭做出个请的手势:“你亲自问他,也是一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