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于这小身板受此一击,眉毛已经疼的皱起来,嘴上功夫倒是没落下:“怎么?你生气了?想现在就打死我吗?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何楚卿呼吸平复了一点下来,他确实还没胆子真的这么做。
“事到如今,我劝你在我面前收敛一点脾气。如果一时接受不了,我也希望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们还有一点时间。”方砚于说。
他这话让何楚卿起了疑虑。
何楚卿手上的确收敛下来,却仍是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你真让人作呕。”
“你不是吗?”方砚于知道他心里明白,也就有恃无恐起来,“何楚卿啊,你对女人半点反应都没有,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更令人作呕呢。”
何楚卿松开手,草草地理了下袖口。
他早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缓和一二,也算给自己留个退路,只是此时才鼓足了勇气说这句话。
“给我一点时间。我要。。。考虑考虑。”说完,他不着痕迹地掩了下口鼻,抑制住一点反胃,疾步离去。
方砚于在身后好整以暇地大声道:“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这晚,顾还亭头一次在里斯本赌的颠倒了昼夜。
几日赌下来,他已经掌握了章法,可惜运气欠妥,输的还是比赢的要多。得亏他持家,只为练手不为求刺激,加上身边人给面子,输的数目倒也说得过去。
只可惜还是总走神,觉得这点消遣不如回去多看两本书。
他自己跟自己作对赌气,这么一磨蹭就到了凌晨。
没成想等来了意外之喜。
顾还亭正坐的腰酸背痛,一位舞女却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细语地道:“先生,可得空借一步说话?”
顾大公子站起身来。没料到从赌桌上解放出来竟然如此轻松,不免对这素不相识的小姐多出一点感激之情。
这位小姐比他所见过的所有里斯本的舞女都更温和一些,以至于让人显得她怕生得很。
她像是惧怕这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般,怯生生地开口道:“先生,楚先生让我找您。他说他遇到了些麻烦需要您帮忙,现在正在三楼的包厢内等您。”
楚先生这个人顾还亭当然印象颇深。
只是,这个人当时给他一种倔强的感觉,像什么话都听不进耳朵似的,没想到这么快会找他见面。
在玛港结识的人之中,楚先生那日替他解围展露出来的脾气秉性是最合他胃口的。一时间,顾还亭心情非常愉悦,道:“麻烦您带路了,小姐。”
这舞女便是雪丽,楚先生自然也没有第二个。
何楚卿彻夜地盘算,头脑已经不十分清醒。
现在,盛予其背后是只手遮天的岳先生,方砚于背后又是方家。他深知,就算本来没事的一趟货,此时也一定会出事。他被隔绝在玛港,走又走不得,除了坐以待毙和奋起反抗地找死,他唯一一条路似乎只有顾还亭。
何楚卿在包厢里静候。
这一层的房间,本来就是为客人在里斯本过夜而准备的,一个套房里包括一个卧房和一个小客厅。他等的坐立难安,早早地打了退堂鼓,只好倒了些洋酒壮胆。
顾还亭到了门外,竟然忽觉有些忐忑。他盯着那精致的把手,迟迟不敢握上去,就像那上面淬了毒。
舞女小姐对他的不安毫无觉察,先帮他敲了敲门,道:“楚先生,顾先生来了。”
隔着一层门,那声音显得缥缈:“请进来。”
顾还亭推开了门——
只见屋内,窗前立着个年轻男人。他背对着门口,招呼过人却也不见转身。顾还亭一向多疑,如今更是不敢懈怠。
那舞女顺从地带上了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楚先生”却仍不紧不慢地拉上窗帘,嘴里慢腾腾地说:“顾先生,请你不要怪罪。如果。。。不是事情再无斡旋的余地,我。。。”
“楚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顾还亭记得那日的人,印象之中,确实也就是面前这位。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遍室内装潢,虽然暂时还没有发现藏人的痕迹,但却也没掉以轻心。
这个楚先生的行为举止破绽百出,倒像是比他还紧张。如果派这么个人引他前来,倒是过于低估顾还亭了。
他有意故作未觉端倪,说:“楚先生,当日您的帮助,我至今记忆犹新。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您直说无妨。”
说话之间,他已经走到楚先生身后,忽而一扯他的胳膊,想要一探对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