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奇怪的白衣少年,到底是何来历,他历经风霜,苦苦追寻的又是什么?
第二日,妙龄早早起来,在镇子里吃了早餐,便出了镇子东行。镇子逐渐热闹起来,虽然据说东陵远地闹灾荒,但一时还影响不到中州之地。
妙龄沿着眉东河上行,出十五六里便是眉山县。在荒野地里,由于当时被白衣少年将她从游断魂手中强行救走,她的马自然也就丢了,她打算去眉山县里买一匹马,然后才好北上赶往帝都龙城。
眉山县是临江而建,妙龄买了马匹,牵着沿江踏行。其时天色明媚,清风吹拂,碧波浩野的江面上水光浅色,宛如炊烟袅袅中遥望孤帆远影,看起来别有一番意境。
在裸露的江边沙滩上,两只灰白色的长颈鹤鸟交辉相应的嬉闹着,它们时而绕颈缠绵,时而迈着优雅的步伐,时而展翅高飞,发出一声声激越的长情呼唤。
妙龄只觉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恍惚,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丑人何远之,就是那一张被她父皇鄙视的丑脸,却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人,那日她莫名其妙的提出要与之义结金兰,他们趠草为香,虽然最后因为紫衣卫的出现而中断,但江湖儿女的情义却由此衍生,或许正是这个缘故吧?
“否则凭什么我会突然想起他?”妙龄摇头自嘲的苦笑,想到自己假如唤他一声大哥,也不知那老头子会怎么想,又不知师傅该怎么说?
正彳亍而行,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跟着一声断崖式的健马嘶鸣,便听着砰的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妙龄惊得回头望去,却见身后大道上扬起一片尘雾,一匹黑马突然失了前蹄似的轰然载倒。籍着前冲的惯性,黑马带着巨大的力道撞击过来。而坐在马背上的人也被摔出几丈远,跌入了一条水沟里,也不知死活。
妙龄急忙牵着马往旁边闪开,那马刚好滚到身前停了下来,大地忽地一静,仿佛一切尘埃落定,只是马却是死了。
妙龄望了一眼死马,见那马双前蹄已经折断,皮毛由于地面的摩擦而显得血肉模糊,而马的嘴里还有暗红色的血水不断的溢了出来。
妙龄想到那骑马的人落入水沟里还不知道死了没有。她连忙跑了上去,却见沟里并没有水,那人侧面伏地,看不到面目,只是浑身都是鲜血,一动不动的似乎是不见得活了。
妙龄看着他不觉皱了皱眉头,就算她心怀怜悯,此刻也救不了他。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要转身走开。
忽然,那血人用极为弱沉的声音艰难的说了一声:“……快……帝都危急……”
妙龄吃了一惊,急忙反身回来。却见那人竟已翻了半个身子,似乎因为气力全失,身子有些扭曲。他贴地侧着半边脸,用两只散乱无神的眼睛冷冷地望着妙龄。
若不是因为他刚才说了一句话,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死人。妙龄凑近那人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帝都危急?”
她唤了数声,那人眼眉低垂只是不答,显然已是死了。
妙龄暗暗叹息,又在他身上搜索一会,却是没有什么信涵之类的东西,不由颇为失望。
妙龄一时心中疑惑,这“帝都危急”四个字到底指的是什么?现今纵观东南西北中五大疆土,自帝国起始,统治不过几十年,以帝都称谓的唯有龙城,如今那人垂死之时透露出“帝都危急”这一信息,到底指的是何种危急,妙龄自然无法想得出来。
虽然她口口声声恨透了住在龙城皇宫里的那个“老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从此再与龙城毫无瓜葛,可一旦真要得知龙城出了什么变故,她还是心忧如潮。
从“危急”两个字来猜度,显然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故要发生,可到底是什么变故呢?那人身上再无只言片语的密件,由此可见,这是属于“死了烂在肚子里的”保密级别,只是那人临死之前,可能看到妙龄只是个出家人,想着就算将信息烂在肚子里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透露出来,说不定还能传达到龙城,只可惜他仅仅说出四个字便死了。
妙龄想着陡然脸色大变,这让他忽然想到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不久前还未结拜完成的丑大哥何远之,另一个则是那个李雪岩口中所说的东陵望海楼的王志方。
何远之心有深藏不露的反志,已是不容质疑,而王志方密谋举事,从李雪岩的话中,更是可以看出已然迫在眉睫。如果是王志方起兵造反,会不会造成帝都危急?
这一点妙龄并不知道,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王志方真的造反了,那极有可能造成一场动摇帝国根基的灾难也说不定。
妙龄想着背脊一凉,这人无疑是一名探子,或许正是因为获悉了这个秘密才被人追杀至死,而那追杀之人岂不是转瞬即至?她起身回头望去,便见身后果然死气沉沉的站着三个人,用一副你要死了的目光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