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径直握上她的指尖,要将人不管不顾往怀中带落下一吻。
姜藏月当即往后躲去。
他就这样看着,将她平静无波的情绪看尽眼底,就那样看着。
“这是要强抢民女?”
雪衣乌发青年执伞缓步而来,一抹刀锋带着凌冽寒风破空而来。
顾崇之微微偏头松开手,同样目光似刃,狠戾得几乎将风声割裂。
姜藏月退远几步。
纪晏霄执伞,一手把玩着白玉扳指,笑得温润。
那投掷出去的匕首将鸟雀死死钉在树上,不消片刻,生机泯灭,风里带着的几丝雨线也驱不散此刻的毛骨悚然。
雪衣青年眸底似一汪暖融融的春水,让他瞧上去雾霭沉沉。
“顾指挥使抢人也要问问姜姑娘的意见。”
“姜姑娘不愿意。”
“你便不能将人带走。”他唇角微弯挡在了姜藏月面前。
天色越发阴沉了,路上起了风,两旁枝叶漫卷簌簌而动,路旁乞丐蜷缩着身子,冷得发抖却也没挪动一下。
顾崇之眉眼微抬。
“你知道我的能耐,想要查到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事,四门的人就算捅破了天,老子也能接得住。你算计纪烨晁跟大皇子身死扯上关系,算计通州私盐案,可曾还剩下精力为自己谋一谋出路?”
“沈子濯愚蠢,沈文瑶看不清形势,太子更不用提,可这并不代表沈老丞相就老眼昏花被你骗了过去。”
“你借纪晏霄的手去处理这些事情,焉知他日后不会反咬你一口?”
“青衣。”他嘴角带着玩味不羁的笑意:“为何做这些事情之前,你不考虑老子呢?”
姜藏月神情没什么变化。
大皇子身死是她做的,通州私盐案也是她算计的,可那又如何。
或许她的确忽略了什么,便是一直在背后不曾出现的沈丞相,但即便是这样,也不会耽误她想要做的事情。
顾崇之见她并不回答,便抬手将她略微歪斜的伞扶正,笑说:“沈丞相退居幕后,的确不太起眼。”
姜藏月垂下眼睫。
“顾指挥使想要说什么?”
怨她可能牵连四门?
她从不曾露出四门青衣的身份,唯一知道她四门青衣身份的卫应早已死在她的刀下,除了死人和同僚,谁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廷尉府不知道,纪宴霄也不会知道。
“你不清楚?”
姜藏月目光落在他身上。
顾崇之也睨着她。
“你知道纪晏霄是什么样的人?你就那样相信他?”
“你我相处十年,不及外人?”
姜藏月闻言,眼底神光微动,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因为纪晏霄
顾崇之并不是因为她复仇之事,只是看不惯纪晏霄?
纪晏霄是什么样的人她的确不完全了解,但当初走了这一步她就没打算退回去,如今两人之间的合作已经密不可分。
她目光看向皇城的方向,只觉得皇城像是一座人间炼狱,无数人在其中鬼哭狼嚎,想要爬出来。可那压制不住的恨意犹如沸腾的油锅,足以将她握住伞柄的指尖烫得皮开肉绽。
当年离开四门进入汴京,她魂牵梦绕都是复仇回到长安候府,纪鸿羽包括整个纪氏无疑是占据她心头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