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来往,牵扯上永乐坊买卖官员一事,可知情?”
“知道。”
他看着这意园的一草一木:“你这样做无异于虎口拔牙,为何不找我拿消息?”
消息?
四门十金一道的消息她现在属实买不起,且顾崇之前几日那话不就是在划清界限。
姜藏月眼睫微动。
“顾门主既然在汴京隐藏身份,想必也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既脱离四门,事事再求多有不便。”
她眉眼在灯烛下淡得像远山被雨水洗净的颜色。
“沈氏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沈子濯想要沈氏走得更远才能保住他的荣华富贵,这就是他的弱点。她以与安嫔的矛盾让沈氏对她付出信任,毕竟利益的牵扯才是最为稳固的。
让他去想这其中有什么算计或是陷阱,他还想不到这个程度,自然在永乐坊被抓也是意料之外。
没曾想顾崇之会亲自出手。
顾崇之忽而顿了一下:“你欠四门的早就还清了。”
他看着眼前园林精细,亭台楼阁,又听闻安老夫人重病卧床,自然也知道这张大网在缓缓收紧了。
这些年支撑青衣活下来的就是复仇,是以他过往说话刻薄尖酸了些,但没有恶意。
然而青衣却似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道:“纪晏霄就真的值得你那么相信?”
姜藏月沉默一瞬。
“门主金尊玉贵,这些琐事还是不要再管较好,此前我欠四门的东西,在今夜之后都会还上。”
少女仍旧是一身黄衫白裙,眸光如月。
“顾门主请回。”
薄薄的烛光落在她身上,显得更加容色白皙。
顾崇之与她不一样,也并非是困在汴京的囚徒,他只是自己。
素纱帘微荡,少女身影消失在门口,顾崇之烦躁扯松了外袍,露出里衬领口,随即看向才来的心腹,屈指在桌案上敲了敲:“有事说事。”
心腹迅速行礼,说:“崇明宫遣人来了暗刑司,属下不敢擅自拿主意,就先来禀告主子。”
夜深鸟雀还在鸣叫,着实聒噪。
顾崇之看了会烛火,道:“回去。”
才回了里屋,宝珠的身影也出现了。
“二小姐,这是江小姐给您的书信,让您看后即焚。”
姜藏月低眼看完书信,凑近灯烛,神色平静将书信烧毁。
如江惜霜所言,安嫔也快等不及了。
灯烛烫手。
宫中纪烨晁出神时,灯油融化滴落在他指尖。
这样灼烫的感觉让人又清醒了一些,母后说让他好好准备寿礼,旁的事就不要再操心了。
可通州之事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如此雕琢骨瓷之时怎么也静不下心。
纪烨晁一手搭在膝头,一手对着骨瓷寿桃精雕细琢起来,他看着烛光明灭,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当年因为长安候府一事,他受惊久不痊愈被送离汴京,离开时他问母后,他何时才能回来。
母后没有给他准确答复,只是要他好好照顾好自己,他被送去了州县,若非顶着一个太子的名头,兴许也回不来汴京。
那时他想不起与姜永姜策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只是恨死了长安候府,他被吓到为何被送走的却是他,他明明是东宫太子,被送走的时候甚至东宫的门环都险些被他拽下来。
他第一次知道,太子的名头也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