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迅速原地卧倒,警觉起来。前方黑暗中传出声音:“国军兄弟们,我们是新四军游击队!”
我们没听说这个番号,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敌人,他们穿着土灰色的军装,上面还打着补丁,背着老旧的步枪,举着火把朝我们过来,那带头的跟我说:“我们是新四军皖北支队的,奉命在这里接你们,把伤员留给我们,你们轻装前进!”
说着还塞给我们一张地图,借着火把的灯光,地图上用红色铅笔划了一条通往武汉的路线,我从始至终都没看清楚来人的脸,心里却觉得这些人确实可信。
这群人没等我发话,就接过了所有的伤员,留给我们几个火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我问中央军那些老兵:“新四军是哪个部队?”
那个叫王大便的神枪手捂着我的嘴说:“不可问,不可说!”
神神秘秘的,真令人好奇。
我们借着微弱的火光,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快速撤离。一路上杨娃子问我好几次:“你娃子什么时候跟新四军搭上线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无辜地摇摇头说:“我他妈也是一头雾水啊!”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了地图上标注的目的地,一条蜿蜒的小河出现在眼前。
河面并不宽,水流也不急,却阻挡了我们的去路,没有船,只能涉水过河,水只是淹没了我们膝盖,我看到徐志凤手里拎着皮鞋,赤着脚过河,心里一阵欣喜,这个刁蛮大姐是接受了我的礼物啊。
队伍即将到达河对岸的时候,后面有人大喊:“快点上岸,涨水了!”
可不是咋的,水面飞速上涨,水流急的吓人,我们互相拉扯着,好不容易爬上了对岸,仍旧有两个兄弟被水冲得没了影子。来不及伤悲,我们快速离开河道附近。
水面还在上涨,那水浑浊得像黄泥汤,裹着各种树枝杂草,发出沉闷的声音,像老牛在低声唱歌。
“洪水!”有人率先反应过来。
来不及多想,我们四处寻找高处躲藏,这里一马平川的,连个山头都没有。
几里地外有个稍微高点的土坡,于是我们拼命朝那里跑,路上遇到十来个早起的村民在溜达着拾粪,最近部队路过的人多,他们的收获比平时好了不少。我们朝他们大喊:“洪水来了,快通知村民逃命呀!”
结果那些人笑呵呵地不为所动,反而嘲笑我们说:“信球!这干天干地的,哪里来的洪水?这是打仗打傻了吧!”
李大炮用家乡话回击:“你们才信球哩,不跑就等死吧!”
结果人家只是笑,没人信我们,继续去溜达了。我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仍旧是见人就通知,结果一个样,没人信。
等我们跑到土坡上,都差点累吐血了,山羊慢悠悠地爬出筐自顾自地去吃草。
躺在土地上喘着粗气,我们已经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村里的狗开始狂叫不止,也开始有人敲锣了,那些麻木的村民依旧不管不顾,该干啥还干啥,反而觉得这些信球都无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