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车暂且搁在门外,打水冲洗几遍后,待晾干了水渍再推入院中,反正日头正盛,干得快,且正对着门口,时刻能照看着也不怕被偷。
姬浔一路跟着帝昭进了厨房,前几日买来的筒骨焯去血水,只加了少许的葱姜,铁锅里放满了水,盖盖闷煮,由灶膛里的木柴慢慢熬煮着。
改明日应当再去购置几只煤炉来,帝昭心里计划着,无论是煲汤还是炖煮都更加方便习惯些。
灶台铁锅最适合大火炒制,做煲汤之用虽也凑合,但还是需要有人看顾添柴,不比煤炉方便。
另一只铁锅里淘了米煮着,不出意料的话,这般做法总是会烧出锅巴的。
两头锅都被占了,帝昭也并不着急用,转头出了房门,取出几块结实的布在桂树下围着。
严严实实的,原先是土或是露出的树根的地方都被尽数遮掩了。
先前未进院中时,帝昭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芳香,正是从桂树上传来的,因而准备推至院中的木车,因其气味残留,只推到了门口。
这株桂树,帝昭先前也问过,阮姒说花期已过,满园飘香时她是来过的,因而待帝昭来时只见满枝绿叶,半带枯黄,便如此回答。
帝昭原先以为要静候一年,暂住的日子是见不上了,便歇了心思,不想这几日天气回暖,桂花又复开,枝头尽是嫩黄色的小朵,簇簇拥拥的,倒显得热闹,长得又密,桂花香是一种浓烈馥郁的气息,非常明显,花开时离得近些,张了嘴都觉芳香,较之清茶入口的滋味更为香甜,闻得久了会有略微的头晕。
姬浔进到院里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昨日晒太阳的树梢是半点都不愿靠近,猫着身子踏上院中闲置的笊篱上,侧身一躺,眯起了眼睛。
桂花虽好,但花期不长,枯黄落下后沾了淤泥便算是了结了,帝昭便想着存些下来,生吃有味,略微有些苦涩,晒干后保存妥当,香气持久,泡茶或是加在糕点里都有滋味。
晒干是为了方便保存,由于芥子空间的存在,倒可以省去这一步,收集装好便可。
取桂花,零星几朵的,伸手直接摘下便是了,要想收集成片的,还是上手摇来更为方便。
铺好了布料,帝昭侧身靠近,伸手够到一根斜枝,分支上缀着花蕊颇多,看着花朵与叶间连接梗子并不算牢固,只细小的一短截,稍一摇晃便会断裂,看着摇摇欲坠,被风刮散的也不在少数,方才铺布时下方的泥地上便是薄薄一层金黄。
花朵小,又轻,太用劲也不好,角度稍稍一偏便会落入别处,没有了布匹的盛接便会染了脏污,挨个捡起又或是清洗时便会费时许多,因而用的是巧劲个。
幅度并不大,一阵落花雨,素色铺地的布上便是一片金黄。
一枝也不能薅得太狠,否则旁处都是繁密茂盛的枝头,独这一处翠绿一片,看着也不匀称。
帝昭分散开,各处都晃了晃,枝上还剩下一些,只是比先前稀疏些许,芳香依旧。
两腿合拢,跃至地面,将落满桂花的布料收起一些,只余下两块,提起四角,收拢些聚到一处。
帝昭取出干净的陶罐,一并提至井口边,打了半罐凉水,又混了茶罐里的烫水,加了半勺盐,混合均匀后,坐下慢慢挑拣。
想要将这新鲜桂花的芳香一并封存蜜里,口感温润香甜,新花的苦涩和花梗是需要去除的。
温水和盐的浸泡能够褪去花瓣本身的大半苦涩,而花梗的残留是致苦的另一大缘由。
帝昭捞起一把桂花,柔软略带些湿润的触感,又恍似能感受到花瓣的光滑和细腻,稍稍用力便会压出汁来,只虚虚地兜着,花梗并不牢固,先前摇晃时便已顺势脱落不少,她现下要做的,便是将还在上面的剥落下来。
悉数处理干净,留待罐中浸泡,帝昭起身将晾干的木车收回,随手搁置的用具清理后回归原处。
花梗的处理虽简单,但数量繁多,也费时不少,铁锅内炖煮的骨汤的香气已经飘至院中,帝昭匀了半锅出来,暂且搁到空间里,留待日后用煤炉慢熬,将骨髓的醇香悉数熬出。
帝昭又挑了一块骨头连接处酥软些的,放于餐盘之中,又盛了几口热汤,加了先前的干锅巴泡开,筷子刚一提起,尚在院中晒太阳的姬浔闻着动静,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