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对廖易直道:“你手中有兵权在外,我是皇室血脉,儿子们再随你去,这政见上,你我还敢如意?还能说自己想说的话?”
廖易直不理她。公主笑容满面:“再说古来担大任者,未必亲临战场。儿子们在京里,一样是帮你。”
“你这话,和宁王相似,他听了会喜欢。”廖易直不阴不阳给了公主一句,公主嫣然笑:“宁王我很喜欢他。”
夫妻两个人黑眼珠子对黑眼珠子,廖易直迸不住的一笑,挥手对儿子们道:“烹茶,让我看看你们功夫可比公主?”
汤琛从花旁柳下走来,老远闻到茶香,过来笑着先讨茶喝:“给我一杯子吃,我把好事儿告诉表兄。”
接过一杯茶,汤琛说出来:“厚朴往虞家去了。”廖易直一拍大腿,乐开了花:“好!这小子,总算开窍!”
往虞临栖家里去的郭朴心中迟疑,不是那么的坚决。好在他是骑马,马步子不拖泥带水,由着他马缰带到虞家,郭朴心中长叹一声,下马来换上满面春风。
怕春风不足够,让临安端详:“亲切吗?”临安翘起大拇指:“旧友重逢。”郭朴差一点儿又叹第二口气,及时想起来自己来办事,把叹气压下去。
虞家的门人,不知道郭朴和公子的私事。客气地让等着,进去传话回来,就有些过于客套:“公子不在。”
“我等他!”郭朴斩钉截铁,在门上一站,好似千年百年就在这里。他站得那么服贴,站得那么稳当,门人不自如,悄声对另外一个人使个眼色,让他往里去报信,自己劝着郭朴:“这大热的天气,您说您这要是中了暑,我们怎么交待?”
郭朴一丝不苟:“临栖去了哪里?晚上难道不回来?让人寻他传个话,我来找他。”门人牙根儿都渗得难受,公子一听到姓郭,马上甩脸子:“不见!”这一位,在这里装得很是停当,活似公子大熟人。
他不管郭朴,自己在门房里喝茶扇扇子,不时伸头往外面看。这一位热得泪水“啪啪”往下掉,一头一脸的汗还站着。门人十分佩服,果然是将军,功夫过硬才能一站这么久,而且一动不动。
郭朴一直站到晚上,中间虞临栖母亲出门,给了他一个白眼儿,对他行礼不理他。虞大人回来,给了郭朴一个白眼儿,对他行礼嘴里只是嚷着:“老夫不敢受礼。”也不让客,进去就不出来。
只有临安安慰自己家公子:“有卧薪尝胆的呢,”郭朴一愣神:“你说什么?”他渐有思索,临安吓了一跳,小声喊几声:“公子?”郭朴回过神,临安担心地问:“您对虞公子,可用不上。”
郭朴明白过来,笑得很是轻松:“对他,当然用不上。”街上灯掌起来,夜风吹得郭朴身上轻快,直到下马,才重新心中沉重。
一时的轻快和想通,并不能解决整件事情。临栖那里,还是要接着去。
凤鸾带着孩子们等他,见父亲回来,二妹从来先跑,念姐儿小步儿急跟上。把父亲接到房中,二妹不知哪里来的殷勤,帮着郭朴脱靴子。她咬着小牙使力,一笑露出小豁牙。
不会脱,只双手抱定父亲靴子,“嗨哟”使着劲儿。忽然脱下来,二妹人抱着靴子一起出去。退了好几步,一跤坐倒在地上。
背后是楠木镶云母连背椅,旁边是小几,二妹撞得椅几动几动,发出响声。凤鸾过去扶,二妹自己站起来,好似没摔着。再奔着父亲那另一只靴子去,郭朴自己解下来笑:“好了,再摔一把你母亲要和我急。”
就这凤鸾心疼的跟在二妹背后不住抚,二妹咧嘴笑:“没事儿。”把郭朴也心疼上来,抱起女儿问长问短,又把念姐儿招来膝下。忽然想起来问凤鸾:“找经济外面买个园子,以后夏天带你们住过去。”
“这里不是挺好,小了点儿,不过祖父和父母亲来住,一家人亲热。”凤鸾虽喜欢,还是本着贤妻的节俭拦一拦,见郭朴笑得别有意思,凤鸾省悟:“是了,有好园子买下来,收拾好了可以生发。”
郭朴啼笑皆非,道:“你真守我郭家本分。”再一想虞临栖是看不起生意子弟,郭朴面色又有不豫。
睡下来夫妻缠绵过,凤鸾轻抚郭朴:“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初来总是认生,庞夫人对我说,铺子里和人争东西,人家是京里小姐,她吃了几句话,气得不行。”
“没有的事,你家里家外操劳,不必管我。”郭朴把凤鸾紧抱一抱,直到肌肤上微汗又出,才松放一些,低声道:“你是少出门的人,我倒不为你担心。”
凤鸾低低地笑:“我哪里要自己去买东西,家里什么都有。就是庞夫人,我劝她要什么,使个人去。她不听,说自己去逛痛快。这不,我又劝她几句,让她回去不要再气。”
累了一天的郭朴朦胧要睡,凤鸾又悄声喊:“朴哥?”郭朴怔忡一醒:“嗯?”凤鸾摩挲他的肌肤,柔声道:“你别见卢家姑娘行吗?”
“她都嫁了人,我怎么见她?”郭朴被逗笑,凤鸾面颊贴在他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心里就安定:“今天薛夫人来说,卢家的姑娘有好些,”郭朴戏谑道:“你丈夫有这么好?一个两个只看上我?”
结合今天的事情,郭朴轻叹一声:“他们原本就不是相中我。”这声轻叹凤鸾起疑,自己丈夫在说前女友时轻叹,当妻子的会是什么心情?
凤鸾要问,又似自己太多疑。对卢家和郭朴死灰复燃的心,一直就是她心中惦量的一块心病。好在卢姑娘嫁了,虽然嫁得凤鸾恨不能她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