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红袖招刚说了两个字,自己就立刻意识到应该噤声,马上将声音压到最低,“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燕涂鸦?”
除了我,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其余几人脸上全都写满了迷惑。
“有一个无形怪物出现,像是巨蛇或者巨龙,这壁画上的痕迹就是它留下的。它曾把燕涂鸦举到最高点,再掼下来,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现在,它已经像烟雾一样散去,不过肯定还会回来。”我低声解释。
我向前走,离开白芬芳十几步,既不影响她潜心作画,又能随时杀回来,全力保护她。
“闻长老在壁画后面?”冰儿问。
她与闻长老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所以,她比任何人更关心闻长老的下落。
我望向她,沉吟不语。
按着“等价交换”的原则,此刻我也可以向冰儿问一些问题,比如她、闻长老与连城璧之间的约定,比如她和闻长老之间的独特秘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有很多秘密,跟丐帮有关,也跟“童男童女献祭”这个关键话题有关。
“你其实不必回答我,就像我不准备回答你任何问题一样。”冰儿猜透了我的心思,冷然回答。
她的名字叫“冰儿”,这种冷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确实人如其名。
我叹了口气:“我回答你的问题,不提任何问题。闻长老就在壁画后面,但他所处的环境,你们大概想不到——”
猝然之间,我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心里所有的困惑都豁然开朗。
我回头望去,白芬芳已经重新端起调色盘、拿起画笔。这次,她不再隔着三步距离端详壁画,而是靠近壁画,额头紧贴其上,跟我刚刚的样子差不多。
那种姿势之下,她也应该能像我一样,不仅仅听到闻长老的声音,还能看见他在蟹脐中的打坐模样。
“壁画后面通向闻长老的家?”红袖招抢先问。
我摇头:“你说的,完全是‘表世界’的问题,以为壁画后面一定是通道,通道尽头一定是闻长老的家——错了,都错了,闻长老在壁画后面,但壁画后面并非通道,而是他的藏身之处。而且,那地方并不是物理形式存在的,而是以‘里世界’的精神形式存在。”
这些话是我对“蟹脐”的全部理解,当年的“杭州雷峰塔一战”惊天动地,而青白二蛇最后将法海僧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藏身于“蟹脐”。
如果“蟹脐”是物理存在的,则青白二蛇本来就有驱使三江四海水族之力,还能找不到法海僧?那就太容易了,法海僧等于是自投罗网而已。那么,青白二蛇之所以找不到他,就是因为他已经消失在物理世界、表世界之外,进入了精神世界、里世界之中。
正如现在的闻长老,他在蟹脐中,而蟹脐又在壁画中,早就脱离了真实世界。
“现在呢?我们怎么办?”红袖招问。
“等,等白画神把这幅画画完。”我说。
自从白芬芳向着壁画告白,她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精神状态。我们谁都不敢再去打扰她,在这样的绘画高手面前,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
战斗暂时休止,场内只留下齐眉与燕涂鸦两具尸体。
“它”还会回来,将来还会有人死于“它”的怪力之下,但此时此刻,怯懦与退缩救不了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硬着头皮撑下去。
冰儿向我走过来,略带歉意地低语:“刚刚实在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以为你会要挟我提交换条件。对不起,实在抱歉,我和闻长老之间有很多秘密约定,不能对外人说,希望你能理解,不要生我气。”
我当然没有生她的气,一牵扯到丐帮,那就成了帮会内部的**。对于丐帮而言,我是外人,自然不该知道那些秘密。
“多虑了。”我摇摇头。
冰儿指向白芬芳和壁画:“夏先生,方便的话,我还想请您讲一下闻长老现在的状态。强敌退走,他如果没事的话,不是应该出来跟我们会合吗?即使有‘表世界’和‘里世界’之分,那么他能进入那里,不也就能离开那里吗?”
白芬芳仍然没有动笔,我们毫无办法,只能静静等待。
绘画是需要灵感的,尤其是起笔部分,如果结构格局弄错,以后再改就不可能了。
“他出不来,他也不想出来。”我回答。
我对闻长老的了解不深,总的感觉,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当然,如今社会,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功,坐上万众敬仰的宝座。
“我……夏先生,谢谢你。”冰儿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吧。我怕到了最后,有些话想说也没机会说了。”我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