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服务生敲门进来了。
“你好,先生要的药箱。”
“哦,给我吧。”方静竹抱着盒子,想要听从冯写意的吩咐放在门口,但又犹豫了几分。
“还是我进去帮你吧。”
火药枪的子弹属于霰弹类,嵌在皮肉里需要用镊子慢慢挑出来。
如果没有麻药的话,这个过程可能不止是有点小疼的。
方静竹觉得,要她站在门口这样子感同身受地看着,实在很折磨。
“不用,你放门口,然后离开。”冯写意穿裤子地动作有点别扭,可能是因为换洗的衣服都是新的,上身不适应的关系。
“切!”方静竹嘴上虽然不屑,脸上却红得实诚,“我都被你逼得连人生大事都在你面前解决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要脸。”
“冯写意!”方静竹悻悻转身,踢了一脚药箱道:“那我去睡了,你别死在里面!”
现在是白天,外面阳光很重。方静竹把窗帘拉上厚厚的一层,在床铺上翻来覆去。
明明很困很累,但她就是合不上眼。
冯写意坐在马桶上,整个侧身的剪影映在磨砂门上。左手吃力地握着镊子,像个悉心缝补的工匠。
浴室里传出滴答滴答的水声,方静竹也不知道是花洒的积水,还是他滴下的血水。
但这种感觉,谁听谁揪心啊。
“喂,大叔。”方静竹叫了他一声。
“嗯?”
还好,还活着。
“今天谢谢你救我。”方静竹翻了个身,小屁股往前蹭蹭,“我才是警察,本来应该我保护你才对。说起来,这事本来就怪我,不该硬是拉你上路的。”
“你不怪我算计你?”冯写意哼了一声。
“你也是为了救人,各有所需而已。”方静竹叹了口气,哑了哑声音,“要不,明天我们就分道扬镳吧。算我相信你的人品了,你一定不会把我的任务说出去是不是?
我这一路,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危险呢。你别跟着了。”
“可我已经对程风雨说了,陪你回家乡见家长的。如果就这么分开——”
想到这个,方静竹脸上一红:“我知道你是故意帮我搪塞的。唉,人家也只是听听而已。就这么分开,也不会怎样啊。”
“是不会怎样,但我会很没面子。”
方静竹:“……”
怎么躺着都不舒服的方静竹又翻了个身:“难道你真的要跟我去看舅妈?然后,再去T城?”
“大叔?!”
“冯写意!!!你怎么了!”
方静竹跳下地,哗啦一声拽开浴室的门!
眼前呈现出来的那片景象,顿时叫女孩震惊非常!
她从来没有见识过那样有镌刻感的一具男性身体——真的,连尸都沉淀不出那种感觉。
冯写意穿着干净的棉布长裤,坐在马桶盖上。药箱开着摆在洗面台旁。
湿淋淋的头残留着性感的水珠,沿着修长的脖颈和对称的肩线一点点滑落。
他赤裸上身,肌肤嶙峋的疤痕把古铜色撑的更有质感。与那张干净而英俊的脸,风格迥异得令人咋舌。
那只断臂,从右肩膀处被齐根截断。常年尘封的厚茧早该退化了当初的疼痛。但这一次的枪伤不偏不倚,再次翻出血淋淋的皮肉。回归怵目惊心。
冯写意握着镊子的左手顿了顿,偏过断面,低声压了一句:“出去。”
方静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我以为你昏倒了。”看着淋漓的鲜血沿着他平缓成一条流线的右侧身躯淌下。方静竹心里一窒息,反而试着上前了两步:“这样挑伤口实在太疼了,你会受不了的。我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