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没开大灯,就亮了一排灯带,房间角落里装模作样地摆放了一大块沉香木桌子,桌后坐了个男人,正闲闲地摆弄着一套白青花瓷茶具。
幽幽茶香四溢,伴着沉香木自发香气,充斥在男人鼻尖。
男人喝了一口茶,提了个神,问道:“还骂着呢?”
桌前站着前来汇报情况的经理,经理讪笑着:“还骂着呢,骂得难听,在场有些兄弟们都听不下去了。”
男人“嗬”了声,有些嘲讽:“说什么了?”
“说……说南导……”经理有些吞吐,艰难地挑了句不算太过的话,“说她是个表里不一的高级贱货,说……迟早要把她弄死在床上……我是看着这人不像是在说气话,才赶紧来给您报告的。”
“沈总……这件事儿,我觉得您还是亲自出面协商一下的好,不然……”说着,心虚地瞟向站在房间内,落地窗前的另一个男人。
沈青绵夹着一根烟笑了,对着窗边那人吹了个口哨:“行哥,要怎么着啊?”
窗前绿植旁的那道身影动了动,指间那点猩红是方才沈青绵给点上的,他就这么一直垂着手,没抽,白白燃了大半截。
他站在那里,将闹剧从头看到了尾。
他抬起手,将那支烟叼进了唇间,轻轻眯起眼,想着方才那一场纷乱,想着那个闹完事后便迅速闪离的美艳女人。
他不止一次站在这个地方,看着她要么摇曳生姿,要么肆意妄为。
他思绪繁杂,想了很多。
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儿,是她来京城的消息,最初还是南楠告诉他的。
三年颠倒日夜没归没宿的日子,是在那天的茶楼偶遇了南楠,才算是彻底结束。
当年那个自闭不爱说话的小姑娘,如今长得亭亭玉立,眉眼长开后,模样竟渐渐与她的姐姐有了几分神似。
“行知哥哥,好久不见。”
当时他与几个生意上的好友闲聊,小姑娘突然就这么掀帘而入。
他在看见小姑娘的第一瞬间,有过片刻明显的愣怔,恍惚之间,还以为是看见了心上故人。
“你们在忙吗?对不起啊,打扰了……”南楠说,“我就是看见你高兴的,你们继续好了。”
说完,小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拉过一边的同学走了。
他那时候莫名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差点就追了出去。
是小姑娘又半途而返,手里多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她担心耽误他们谈生意,语速也有些快:“行知哥哥,你和沈青绵哥哥陪我度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你们对我而言有重要意义,所以我真的不想和你们就这样断了联系……这个号码是我的新号,有空了请一定要联系我。”
像是怕他会拒绝,说完这话后便和同学匆匆离去了。
他盯了那串电话号码半晌,最后才将它收进了口袋里。
旁边的人自然是免不了一番询问和调侃,他也只是搪塞了一句“朋友家的小孩子,来京城上学了”。
而他那一刻却只想到——她是不是也来京城了?
那通号码他始终没有拨出去,那段时间很忙,等到他回了空想起这茬后,才试着给南楠打过去。
他万万没想到,南楠给他的那串号码,会是南苡的。
“你好,我是南苡。”
那道轻灵的声音就这么隔着一道电话、两方空气,真真切切地传进他的耳里,令他呆滞了片刻,将那串号码看了又看。
谁能想到呢?他们二人时隔三年的初次交集,竟然只是一通她根本没有在意的“骚扰”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