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糊涂,此事怎能算是小事,林平安乃太医院院长,又被陛下赐予奉国中尉,如今私通后金,人神共愤,望陛下明鉴,江宁平安抄家问斩,以敬效尤!”
杨涟话音落下,其余众人呼啦啦的跪下了一片,齐声叫道:
“望陛下明鉴!”
朱由校冷冷的看着众人,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沉声问道:
“杨涟,既然你说他私通后金,可有证据?”
“前几日在那竹林书院的开业大典之上,多尔衮派人送来了一车大礼,皆为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以及那辽东的特产。”
杨涟急忙说道,然后用手指了指身后几人:“当日众人亲眼所见,皆是事实。”
朱由校点了点头,嘴里却是发出了一声呵呵的冷笑,缓缓说道:
“从辽东流入我大明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以及那些辽东的特产还少吗?想必诸位的府上也一定少不了那些辽东的特产吧,如果仅凭这个就说林平安私通后金,那诸位的头顶上是不是也能安上个私通后金的罪名呢?”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愈发变得严厉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寒意说道:
“朕的木工房里也有很多木材取自辽东,难道你们认为朕也私通后金吗?”
这番话有些强词夺理,明显是偷换概念,杨涟第一个反应过来,嘴里大叫道:
“陛下,那可不一样,辽东的那些特产纵然我们府上也有,那可是真金实银买来的,可如今这些东西却是多尔衮送给林平安的,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其余众人顿时反应过来,一时间大殿之上顿时又乱作了一团。
朱由校勃然变色,阴森森的说道:
“此事不须再议,大明乃礼仪之邦,林平安不过是个孩子,与人相交收些礼物实属平常,诸臣如此为难他,难道不怕被人笑话?”
这就是**裸的袒护了,众人相顾愕然,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杨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这种大事皇帝怎能如此轻率的了结,难道是其中另有隐情?
魏忠贤嘿嘿直乐,他没想到今日的朱由校竟然如此刚硬,这在以前可是极其少见的。
于是他立刻出列说道:
“陛下英明,当年关羽和张辽各为其主,乃至兵戎相见,但这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友情,林平安纵然与多尔衮有旧,那也是私人感情,只要不以私废公,老奴以为并无大碍。”
魏忠贤没怎么读过书,但却爱听故事,对于这部成书于元末明初的小说更是爱不释手,平日里可没少听,此刻很是骄傲的将关羽和张辽之间的故事讲了出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情。
朱由校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觉得还是魏忠贤最懂自己,其余众人则是对魏忠贤这副嘴脸嗤之以鼻,可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涟收敛心神,知道此事再说无益,于是冲着朱由校再次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朱由校点了点头,却听杨涟继续说道:
“那日在竹林书院,信王殿下要拜林平安为师,臣以为此事与礼法不合,万万不可乱了规矩!”
杨涟这话说的没错,在大明,但凡能够成为皇族子弟的老师都是万里挑一的,一般都是在通过科举考试的人群中挑选,只有特别优秀的才能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而只有这些庶吉士才有资格成为太子或者其他皇族子弟的老师。
像林平安这种级别的,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朱由校听到这话,想了想,很是奇怪地冲着杨涟问道:
“信王拜谁为师,与朕何干?”
杨涟被噎了一下,待到要准备再说上几句,却见朱由校一拂袍袖站了起来,身旁的太监立刻尖声叫道:“退朝!”
朱由校走了,朝堂之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今日的朱由校让他们感到有些陌生,而且还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陌生的是往常的朱由校绝对不会像今日这般强硬,疑惑的是为什么一说起林平安,这位皇帝就会变得如此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