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笑了一阵,将丹药吃了下去,然后猛地转头看着苏鹤,语气骤变:“朕知道,你们都想让朕死,朕偏不如你们的意,哈哈哈…这是朕的天下,朕想要什么都可以。你去,马上去户部和工部,着手修建皇极观。”
苏鹤看着盛元帝喜怒无常的样子,皱了皱眉,行礼退下了。
走到门口,便看见江思谈在宫女的引领下走进来。两人擦肩而过,招呼都没有打。
江思谈进去时,盛元帝正闭着眼睛小憩,光影从他身后投下来,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地上是碎了的茶盏。
江思谈又退了出去,问一旁的宫女:“陛下吃了几粒丹药?”
“两粒。”
江思谈点了点头,再进去时,盛元帝睁开了眼睛。江思谈走过去,蹲下身子,仰头看着他。盛元帝捏着他的下巴,问道:“方才出去做什么?”
“让人给陛下准备些冷食,消消暑。”
“还是你贴心,起来吧。”盛元帝将他扶起来,语气变得温柔。
江思谈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柔声道:“进来的时候碰到苏大人了,陛下方才发火了?”
盛元帝只是避而不答:“陪朕出去走走吧。”
阿九架着马车在宫门口等着苏鹤,马车上的灯笼摇曳,上面印着苏字。苏鹤愣了愣,问道:“苏府的马车?”
阿九点点头。
“苏府的人让你来接我?”
阿九点点头。
“所为何事?”
阿九摇摇头,顿了顿,从怀里摸了一张纸出来。
苏鹤打开一看:诚邀府上一聚,瑾之。
苏鹤上了马车,阿九将糖葫芦塞进嘴里,鞭子一甩,两匹马儿便跑了起来。苏鹤将官帽取了,重新理了一下头发,瞬时觉得舒爽了许多。
苏府离皇宫不远,很快便到了。
苏鹤是第一次来苏府,跟着引路的侍女到了花园的水榭上。
朝服繁重,他热得出了汗,黏腻的汗凝在皮肤上,十分不舒服。他绷着脸,忍住了脱衣服的冲动。
陆望远远就看到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寻常的官服被穿出了别样的韵味。头发一丝不挂地挽着,只插了一只素玉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往前走,那流畅的下颌线像是苏疑笔下的远山痕,一气呵成又美丽绝伦。再往前走,可以看见坚毅中带了几分娇俏的挺直鼻梁和微抿的唇角,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陆望心里好奇,苏府的人他都见过,何时来了这么一位有着出尘之姿的少年郎。
陆望点了点脚,一个旋身在廊檐上接力直落在了水榭的栏杆上。
“嘿!”陆望蹲在栏杆上,抬头打招呼。只是一瞬间,笑容凝在嘴角,“怎么是你?”
苏鹤在陆望点脚时就发觉了,险些就要出手,却见来人堪堪停在了自己面前,并无恶意,生生稳住了。
苏鹤相比之下淡定许多:“小舅舅?我们又见面了。”
陆望跳下栏杆,背靠着柱子,双手环胸,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审视着苏鹤,道:“你既不是苏家人,就不必跟着苏慎叫了。你这自降辈分降得倒是很自然,跟所有人都这样吗?”
苏鹤只回答第一个问题,淡淡道:“好。”
一拳打在棉花上,陆望看着他冷眉冷眼的样子,有些气恼,又觉得不能表现出来,强忍着怒气,表情有些扭曲,他道:“苏常侍来这里做什么?”
苏鹤拿出袖袋中的信笺,递过去道:“瑾之邀请我来小聚。”
陆望看着那信纸…夹着信纸的两根修长的洁白如葱的手指头…信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两下,道:“说清楚了就行,何须要证明?”
苏鹤收回手,轻笑道:“陆大人语气不善,我怕被误会心怀不轨,自然要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