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还没说完,杜邑就豁然起身,吩咐周围道:“回城。”
苏鹤仰头,日光耀眼,逼得他眯起了眼睛,黝黑的眼眸被隐藏在这片光明之中,难以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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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桥街已经被封锁了,所有的人都被赶到街道上,等着官爷挨个查问。
陆望见此情形,问道:“我们的人手有这么多?”
慕可说:“怎么可能,主子你有多少人心里没数吗?这是刑部的人,顾舟山…大人派来的。”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慕可悻悻地闭了嘴。
陆望也不去抢风头,就站在一旁看着,“顾大人对他这个女婿倒是很看中。”
慕可撅嘴:“可不是吗?听到消息就往楼用那里赶,比亲爹还着急。”
陆望拍了拍他的头:“什么楼用,叫楼大人。”
慕可不服气地摸着头:“我小声着呢。”
陆望又问道:“查到了些什么?”
慕可扣着手偷偷瞟了陆望一眼,欲言又止。
陆望瞪他一眼,有些烦躁:“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赶紧说。”
“那头牛名叫杜小六,是杜家二公子在黑市上买的,几天前杜公子在四桥街租了间屋子给杜小六住。据养牛的小厮说,这几天杜小六有些不正常,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姿势很是怪异,叫了兽大夫来看,说是吃坏了肚子,开了些药。今天早上不知道怎么的,杜小六发疯了一般撞断了牛棚的柱子跑了出去,恰好遇到了楼用的马车,就撞了过去。对了,楼用的马车是紫檀木做的,前两天刚翻了新。更巧的是,楼用前几日出门总是不顺,马车上便绑了些红绸布,还是他自己命人绑的。”
“可真是巧了。”陆望道:“药方查过没有?”
“查了,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盘问过没有?”
“问了,没问出什么。”慕可看着陆望越发沉郁的脸,声音逐渐变小。
“那头牛现在在何处?”
“在刑部大牢里。”
陆望冷哼:“这犯人也够特别的。一会儿刑部的人走了,你去牛棚,把所有的牛粪收起来。”
慕可苦着脸:“啊?”
陆望一边走一边说,“再派人去查那个大夫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将这些人都看好了,等我回来我亲自再盘问一遍。”
杜玄此知道自己的牛闯了祸,家都不敢回,如今守在太乐署的门口,吵着要见苏疑。眼看就到了七月份,苏疑如今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见他,派人告诉他晚上见。可杜玄此哪能等,又马不停蹄赶往御史台,吵着要见苏慎。
苏慎只得放下手中的事,将他迎进去。
杜玄此哭丧着脸看着苏慎道:“瑾之,我是不是要完了?是不是要坐牢了?”
苏慎见他一脸颓然,安慰道:“你先稍安勿躁,这只是个意外,楼大人如今没事,便是最好的结果。”
杜玄此道:“若是楼用死咬着我不放呢?瑾之,你知不知道楼用和我爹一向不对付,最近因为建皇极观的事,又吵的不可开交,楼用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我的把柄,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说着说着就扑到苏慎身上,趴在他肩头呜咽:“瑾之,我不能连累我爹,更不能连累我大哥,要不我去求楼用吧,求他原谅我。”
苏慎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奈道:“你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小舅舅已经在查了,这件事要么是意外,要么就是被有心人利用了。等查清楚真相,自会还你清白。”
杜玄此止住了泪水,逐渐冷静下来,他擦了擦眼泪鼻涕,突然道:“我怕什么?有我哥在,他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就像你说的,楼用不是没被撞死吗?哼!撞死了才好,正好替我爹出口恶气。”
苏慎见他眼睛鼻子红艳艳的一片,泪痕都还没有干,此时又开始恶狠狠的咒人,仿佛刚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不是他一般,心中不觉好笑。他正要说话,又被杜玄此打断:“可是楼用的老丈人是顾舟山啊,顾舟山官儿比我哥大,怎么办?”
杜玄此看似纨绔,对朝中人脉网络倒是门儿清。
苏慎道:“顾舟山的儿子不还在你哥手底下捏着的吗…”说罢,苏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杜玄此闻言,张大了嘴巴看向苏慎,半晌才喃喃道:“瑾之,我怎么感觉有一张大网把我罩住了,不,是把整个杜家都罩住了。”
苏慎神色凝重:“不止,还有楼家,顾家,甚至包括小舅舅。”苏慎想起那日他们在采阁里的谈话,心里警铃大作,“若是有人在背后收网,苏家都能被牵连进去。”
杜玄此浑身一颤,一股冷意从脚底往上窜,仿佛浑身血液都被冻住了,他喃喃道:“就因为一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