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越想越丧气,很快就成了焯过水的蔫哒哒的小青菜。
可到底丁香就是丁香,小辣子一个。
就算青了,那也是火辣辣的小尖椒一枚。
却是不能等闲视之的。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儿,眨眼的工夫,一脑门子的沮丧就化成了源源不断的动力。
仗着大过年的,搁谁家都不作兴打骂孩子。
哦,除了之前的隔壁秦连彪袁氏家。
那真是大过年的都不消停的,难怪到了如今村里人但凡说起来,都说原本好好的家运,就是被黄阿婆给生生哭骂作没了的。
而秦老爹秦老娘饶是平时也不主张打孩子,姚氏更不是会打骂孩子的人,顶多惹恼了,憋着一口气挨到正月十五过完了年,一重重功课压下来,好叫丁香知道知道甚的叫做“秋后算账”。
也叫她好好长长记性,看她还敢跟蚂蚱似的蹦得欢不敢。
可忘性总比记性大,在姚氏还有莳萝茴香看来颇有些记吃不记打的丁香这心里头,这么称斤度两的一寻思。
得了,还是赶紧卯足了劲儿好好乐一遭吧!
说不得过了这村,就再没这店儿了。
搁明年她就十四岁了,估计就得更加束手束脚,再没有痛快玩乐的机会了。
还不如趁着今年才十三岁,赶紧再玩一遭儿的。
这不,领着妹妹们一通的怂恿,家里头的小小子们可算是玩疯了。
直接就在花厅里摆开了大阵仗,甚的状元筹、双6、十湖、花湖、马吊、象棋、五子棋、将棋、华容道、投壶、空竹、霸王鞭、弹弓……
但凡家里头有的玩意儿,都被小小子小丫头们翻箱倒柜的踅摸了出来。
爱玩甚的就玩甚的。
就算方庆小麦都家去过年了,可家里头满打满算还有二十来个小字辈儿的。何况还有过来拜年后听到呼三喝四、喊七叫八的动静,就再舍不得挪脚的两头村里常来常往的小伙伴们,怎么也能凑出二四、三五搭子来的。
乐意赌东玩牌儿的,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又搬桌子又扛凳子的派出了几桌来。
还有玩不来棋牌的,投壶,抖空竹、耍霸王鞭、打弹弓、抛毬,还有小丫头们也凑在一起斗草、拍花牌、踢毽子、跳百索。
再有不喜顽的,联句、猜谜,抑或直接清谈,总归各听其便的。
索性都不是甚的小孩子了,除了郭氏肚子里怀着的那个,阖家顶小的小妹妹花椒开春都八岁了,就是再怎么疯,总不至于走了大褶儿的。
更何况还有大堂哥同茴香一眼不落的看顾着,也不是完全没了约束的。
而姚氏那厢,因着一心纠结在大堂哥意欲外出游历一事儿上,一时之间也管束不上丁香的。
至于家里头其余一干老少,饶是素日里管她最严的茴香嘴上虽揽着,可到底也没少给她打掩护,其余人自然更是真一只眼闭一眼,随他们做耍,断然不会有人去打小报告的。
就这样阖家的小字辈们任意取乐,一玩儿就是整两天,而那厢长辈们不出两天光景,秦老娘深思熟虑之后总算点了头,本来就已经有些意动的姚氏再被莳萝那么一劝,也咬了咬牙。
大年初二一大清早,莳萝同舒秉庚带着儿子回娘家来拜岁的时候,自是被正同兄弟们吆五喝六打着双6的丁香唬的目瞪口呆的。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把丁香扯到一旁说话,指着她的鼻子真个恨铁不成钢:“你都多大的人了,你瞧瞧你,哪还有丁点儿姑娘家家的模样!”
说着就指了指正在抖空竹的花椒,和正在拍花牌的香叶,还有正在踢毽子、跳百索的芽儿姐妹。
花椒没法说她早就技痒想打牌了,甚的牌都好,只是没人带她玩儿。
丁香却很乖,扯着莳萝的胳膊同她实话实话:“好大姐,我今年都十三岁了,再不玩说不得就再也没得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