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报仇?”
聂影来了几分兴趣,眯着眼睛看他。
彭成文重重点头,毫不迟疑地开口,“他杀了我全家,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有骨气,”聂影懒洋洋地将剑重新换了个手抱着,目光斜看向山下,“不过,这事自然有官府过问,你直接报官就是了,何必跟着我们?”
“恩人,若是报官真的有用,我何尝不愿意报官呢?”
彭成文眉头紧皱,满脸恨意,“官府里那帮人,都是这群人的庇护伞,我若是报官,他们便假意贴两张通缉令,时间一长,这件事便过去了。”
他咬咬牙,眼底坚毅,“倒不如让我自己手刃了仇人,让他们偿命!”
“哪怕到最后我自己去坐牢,被官府砍头,我也都认了。”
聂影微微一愣,遮阳打过来,正好映着彭成文的眸子,里面带着滔天的怒意,这怒火反射回去,成了天上的火烧云。
“好,随你。”
他从小便背负着血海深仇,自然能体会到彭成文心底的恨意。
天黑下来,漫天的黑云卷起来,压在人的头顶上。
近乡情更怯,刚刚进了京都的城门,唐筠凝便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及至瑞王府的大门,她更是觉得抬不起来脚,悠悠转了半晌,这才进去。
西凉公主听说两个人要回来,一早便来府中等着,这会子正朝着唐筠凝飞奔过来。
唐筠凝只顾着低头,尚未看见她,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觉得自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身暖洋洋的,犹如冬日坐在廊檐下晒着太阳,四肢百骸伸展开来,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
“你可终于回来了,”陈婉月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就着灯笼里的火光,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瞬间哭出声来,“你让我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就一直被困在躯壳里,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呢……呜呜呜……”
唐筠凝心里一紧,想起来自己被困住的那段日子,漫无天日,只有铺天盖地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明明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好像过了有十年。
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极为难熬。
她眼眶发酸,豆大的眼泪瞬间滚落出来。
陈婉月见她落泪,突然愣住了,她平日里看过她笑,看过她动怒,可还从来没见过她哭的样子,也从来没想到,她竟然能掉出来这样大的泪珠子。
那滴眼泪蓦地落在她的手腕上,陈婉月忙缩回来手,好似泪水要将她的手灼伤了一般。
陈景瑜见状,连忙将她拉回来,“王妃能够平安无事回来,你该高兴才是,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我不该带着姐姐哭的,”陈婉月又哭又笑,用陈景瑜的袖子擦干净眼泪,“姐姐回来就好。”
她这才有功夫看唐筠凝身后的人,余光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猛得后退两步,张着口要说什么,最后却欲言又止,只将身子缩在陈景瑜背后,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
陈景瑜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伸出手捏捏她的手背,轻声道,“放心,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