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乐陶陶地点了头,黄豆不知何时跑了过来,吐着舌头看着“嘻嘻”,也挺开心的模样,被草率地取了新名字的小屁孩也跟着傻乐。
傍晚,来送晚饭的朗颂一进店门便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黄豆见垂头耷脑地趴在地上,柜台里孙谚识精疲力竭地瘫软在椅子里,一个白白胖胖地小婴儿跟他一样如出一辙的姿势仰靠在他身上,手中抓着一个奶瓶,正在吨吨吨地喝奶。朗月站在一旁,贴心地给孙谚识揉捏着胳膊。
朗颂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
昏昏欲睡的孙谚识听到朗颂的声音,半阖的双眼猛然睁开,像看到救星一样叫道:“小颂,快来帮帮我——”
朗颂立刻把手里的餐盒放到柜台上,从孙谚识怀里抱起了看起来很眼熟的小孩,熟练地调整了一个让小孩舒适的姿势。
他摸了摸小孩的屁股,硬邦邦沉甸甸的,于是问道:“有尿不湿吗?他尿了。”
“啊?又尿了?”
孙谚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屁孩倒是挺乖的,不哭也不闹,就是太活泼太爱玩了。一定要人抱着他到处走到处看,下午孙谚识抱着他去院里玩了十几趟,累的胳膊都僵硬了,后来黄豆“哥哥”上场,上蹿下跳哄小孩,也给累趴下了。
十几分钟前,嘻嘻嗷得一声哭了,他抱去丁婶那一问才知是饿了、尿了,于是丁婶帮忙泡了奶粉,换了尿布,这才十分钟又尿了。
看着孙谚识疲惫的面庞,朗颂心疼不已,他瞟了一眼餐盒:“先吃饭,我去楼上给他换片尿不湿。”
孙谚识如蒙大赦,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他把朗月抱坐在腿上,嘟囔道:“乖宝,还是你最好。”
朗颂失笑,抱着小孩进院子上了楼,不多会儿又回到店里。
孙谚识已经吃得差不多,见朗颂已经回来,狠狠扒了两口饭,含混不清道:“我马上就好。”
朗颂蹙眉:“慢慢吃,今天店里不忙,我不用急着赶回去。”前几天他们饭店对面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这几天在搞五折大酬宾活动,他们饭店便没什么生意,所以有空来送晚饭。
听闻此言,孙谚识也不急了,给朗月夹了一大块鱼肉,自己继续吃饭。
朗颂把手指给怀里的小孩把玩,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这小孩是谁家的?”
孙谚识夹菜的手僵了一下,但立马恢复正常,他咽下嘴里的一大口饭,头也不抬地淡然回答:“卓历的儿子。”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就是上次在饭店门口那个男人,我——我前任。”
尽管从这小孩的长相朗颂已经看出来了,但亲耳从孙谚识嘴里听到答案,以及听到孙谚识坦然地说出“前任”,朗颂还是不由得怔住。但是比起震惊愕然,他心里更多的是疑问。
从上次卓历的纠缠不休和孙谚识的过激反应可以看的出来,两人当初的分手肯定是不愉快的,而过错方是卓历。
虽然他对孙谚识过往的经历仍旧一知半解,但从以往孙谚识酗酒颓废的模样,以及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也可以猜得出来,使他遭受打击的不仅仅是张循的死、他妈的死,恐怕大部分的原因都在那个叫做卓历的人身上。
朗颂大脑转得飞快,这个小奶娃是卓历的小孩,目测大概七八个月大的样子,加上怀胎的十个月,也就是说一年半以前卓历和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但人并不是想怀就能怀上的,至少得要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或者更长,而孙谚识的酗酒史的病历上酗酒史是两年。
所以,是因为卓历当初和孙谚识分手,和女人结了婚生了小孩,孙谚识才会一蹶不振从此堕落吗?还是卓历瞒着孙谚识有了女人和小孩,孙谚识发现以后深受打击?
而现在,卓历是离了婚又或者分了手,想来挽回孙谚识?
朗颂感觉自己已经接近答案,但却不敢再往下细想。他垂眼看着怀中柔软无害的小孩,竟然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只全身布满尖刺的小刺猬。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孙谚识,有心想问,这个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这么轻易就原谅卓历了吗?
朗颂很生气,气自己,气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场问,气自己为什么问不出口。
孙谚识感觉到朗颂的视线,抬眼望去,两人的视线轻轻一碰。他并不知道朗颂心里在想什么,但大概猜到可能和卓历相关,他不由得想起郑烨,如果郑烨知道他帮卓历看了一下午孩子,估计要把他绑起来送精神病院去。
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想着,他突然真的笑出了声,被朗颂凌厉的视线一盯,他抿了抿唇角忍住了。顿了顿,跟朗颂解释道:“卓历他遇到点急事,我临时帮他照顾一下儿子。”末了又补充,“只此一次。”
他没有详述,也不准备再解释。虽然在朗颂面前他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但唯独关于卓历和自己的种种他不准备说,因为这是绝对隐私,而且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都已经过去两年了。
也确实仅此一次,他又不是傻逼。
此言一出,朗颂纵有千言万语也被堵了回去,况且心里那些话以他现在“租客”“弟弟”的身份又如何来得了这个口。
他不止一次冲动地想过跟孙谚识坦诚相告自己的感情,但理智便会马上占据上风迫使他打消这个念头。即便不论孙谚识对卓历抱着一种什么态度,他和孙谚识之间还有十一岁的年龄差距,他看得出来孙谚识是真的完全把他当做弟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