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菲太太在抽屉里东翻西找,终于拿了一只装零碎东西的小盒走过来。
“这是我的百宝箱,”她难听的哈哈笑一声说。“你可以想像得到,我的宝贝并不多,我要是随便摆著那些小鬼马上就来动手动脚了。”
她又坐回椅子上,打开那盒子放在她的大篷裙上。
费瑞克先生看到里面有一大堆从项链上解下来的蓝色项链坠子。
还有些没了针的胸针、几分钱就可以买到的便宜镯子、一片压乾的叶子,他想那一定是贝洛菲太大年轻时候的纪念品,虽然眼前这副样子很难想像她会有一段罗曼史。
“呀,就在这儿!”她叫到。
她翻箱倒柜的从那些珠珠底下拿出一个附有链子的项链匣。
“这就是载在那可怜女人颈子上的,”她边说边递给费瑞克先生。
那匣子是金子的,可是成色极差值不了多少钱。
匣子外面刻的是“妲罗”两字,他打开锁,里头有一络棕黑色的头发。
“没错——那就是我要说的!”贝洛菲太太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费瑞克先生,换了谁早就把这东西卖掉了,可是我总是想也许有一天它会派上用场,而且真的你会发觉它蛮有意思的。”
“的确很有意思,贝洛菲太太,”费瑞克先生说,“你要了解,我想把这东西带走。”
“我想像不出来公爵大人会看上这么个破烂东西,”贝洛菲太大说。“他为什么要你把那个女孩带到苏格兰去?你还没告诉我呢。”
“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贝洛非太太,”费瑞克先生同答。“我只是奉大人之命行事,他到北方去之前要我这么做的。”
“我觉得好奇怪,”贝洛菲太太说。
费瑞克先生同意她的看法,可是他不准备表示。
“好吧,或许,”他用平静的声音同答,“你现在该把妲罗叫来。我想认识她。”
“你什么时候带她走?”贝洛菲太太说。
她的声音里有很尖刻的意思,可是当她放下百宝箱拿起桌上那些钞票,费瑞克先生就晓得,那是很实在的安慰了。
“我今天下午就走,”他同答。“我离开亚克雷公馆后,会顺道过来接妲罗。”
“她要和你坐一辆马车走吗?”
“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把她带到北部了,而且我想她不会有太多的行李,所以我们同车也不会太挤。”
“行李!她才少得要命呢!”贝洛菲太太回答。
“我走之前可以看看她吗?”费瑞克先生说著就站起来。
贝洛菲太太却仍坐在椅子里。
“你带来这个坏消息后,我觉得头有些晕,”她说。“你只要走到门那边大叫她的名字就好了,她保险会听到的。”
费瑞克先生知道贝洛菲太大的头晕是因为饮酒过度。
因此他也没吭气就走到房间那头打开门,走进昏暗简陋的大厅。
这里头的家具只有一张桌子,他的帽子就摆在上头。还有一张木头椅子,他记得上回来的时候曾把斗篷放在那上头。
他听到大厅的两边发出嘈杂的声音,从楼上沿著没地毯的楼梯传来婴儿哭叫声。
他直觉的认为他会找到妲罗在哄那些哭的小孩。他缓缓爬上楼梯,扶著那好久没擦洗和修理的栏杆,总算爬到了楼上。
这所孤儿院是两层楼,而且由于是依哈瑞公爵夫人的指示盖成的,所以这种建筑格式非常受尊崇。
可是费瑞克先生明了,过了三十年的时光不但这座建筑物已经过时,其内部受时光的侵蚀也很明显。
他想,或许是最后这几年损害最严重。
有的破窗子没换上玻璃只将就钉上一块板子,有的地板踩上去还有危险。有的门悬在轴上摇来晃去,因为没有任何形式的门闩或锁。
他只看了这些东西一眼,就打开传出闹声的那扇门,他发现这是个长型的大寝室,里面弥漫著肮脏没洗澡的孩子臭味,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混合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