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刹那妲罗在镜要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像,而是包著一顶丑陋灰色布帽的脸,身上穿著不成形的灰色白领棉花袍子。还有那厚垂的黑色斗篷。这一切都大声的宣布她是个慈善机构产物。
“我必须忘掉,现在一切已经过去了!”她自语。“回顾过去没有什么意义!”
然而在她心中不停的兴起这个问题:公爵会忘记吗?他除了把她看成当初被带到苏格兰的模样,还会对他有任何意义吗?
从那天以后,“画堂”日日有宴会,以欢迎英皇陛下的光临。
车马仪仗一直排列到行宫,从四方乡村来的人络绎不绝,道路为之阻塞,争著一睹皇家的盛况,一听军乐的豪壮。妲罗成天都听得到笛声吹奏,那声音仍像
她头一同听到时那样震撼她的心灵。
现在她知道,她刚到苏格兰时就认为自己是苏格兰人,而苏格兰音乐是她的一部份,那想法是对的了。
侯爵带她去看骑兵队大检阅,那是在八月廿三日于波多贝罗学行的。
在那里,妲罗看见约三千名苏格兰骑兵,还看到皇家骑射队,和各氏族的代表。
当她看到这些骑兵昂首正步走过英皇面前时,她好渴望公爵也领著马克雷氏族参加检阅。
侯爵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说:“赫伦真该来这儿的,我应该坚持要他来。”
“我想他是真的身体不太好。”妲罗回答。
“要是在以前。他不管多病都会来的,都是那次该死的婚姻!”侯爵恼怒的说。
然后他自觉说话太没分寸,又问道:“你不介意我提到这个吧?”
“不会,当然不会,”妲罗回答。“我想他对柯德农族人的怀恨必因这些事件而加深,那样对他身心都是有害的。”
“你说得很对,”侯爵说。“我的一生就是毁在马克雷氏族对柯德农族的怨恨上,我不能再忍受你和我一样为那古老仇恨所造成的偏见和愚昧而受苦。”
妲罗轻叹一声。
“那正是我感觉的,爸爸!你可不可以和公爵谈谈,尽力让他明白应该忘怀过去而想到未来?”
“我会的,”侯爵答应她。
“从我初到苏格兰我就希望能帮助贫苦和无知的人,”妲罗说,“现在我是你的女儿了,或许实现起来会容易些。由于妈妈是柯德农族人,他们会觉得更容易接受我。”
“我想柯德农族人一定会感惊讶而高兴,”侯爵微笑说,“要是他们知道新的公爵夫人和他们有密切的关系。同时,你的马克雷祖父已死也许也是值得庆幸的!”
“我很高兴不必面对他。”
“我也是,”侯爵承认。
他们相视大笑,不过妲罗一直记著这次谈话,到上床时还在想这些事。
为皇上安排的节目高潮是在他访问最后一天举行的舞会。
苏格兰的王公贵族决心要尽一切可能使皇上开心,由于他们都没有一间够大的跳舞场,只好借用位于乔治街的大会堂。
那座优美的建筑有两间舞厅,另外还有好多房间,供牌局、茶会和跳舞之用。
打从妲罗来到爱丁堡起,她父亲和祖母介绍给她认识的贵族夫人们,所谈的尽是舞会的事,她们所关心的就是这个。
“这将是苏格兰有史以来最大的盛会,”爱尔琴郡主热切的说。
“假如这次舞会不令陛下大大开怀,”昆士堡侯爵夫人说:“还有什么能够?”
“我敢确定,”侯爵说,“陛下一定非常盼望这次舞会。”
当侯爵和妲罗单独一起的时候,他说:“我也很盼望舞会的来临,亲爱的,因为那晚你可以和皇上谈话,我也可以把你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我很为我的女儿自豪。”
“你对我真好,爸爸。”
她两手抱住他,亲亲他的脸颊。
“我找到你真是高兴得不得了,同时也知道你也为找到我而高兴。”
“我还不能告诉你这件事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妲罗若有所思的说。“我以前常常编织我父亲的故事,可是发现他是个真实的人物,而且又如此显贵,实在是更令人兴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