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陆陆续续还有新的看戏人进来,很快座位满座,这些人心甘情愿站着,挤满过道,看戏看得如痴如醉。
“咦?不对啊!”手掌拍得通红,正沉迷看戏的老道士,忽然没头没脑一句。
晋安心头一动:“什么不对?”
老道士两眼恢复了清明,悄悄抬手指了指戏台上的“赵云”,小声说道:“戏台上的‘赵云’虽然脸上画着涂料,但藏不住眉骨、颜面骨,这些都是打娘胎里带出来天生的,除非削骨画皮,不然是改不了的……”
“老道我总觉得戏台上的‘赵云’面相很眼熟,在哪里看到过……”
“让老道我仔细想想……”
“我想起来了!人面镜子!是宋家三管家石志平那个狗日的畜牲!”老道士激动站起身,然后又重新坐下捂住嘴巴小声说道。
“想不到他从大牢里离奇失踪这么久,终于现身了,居然跑到戏班子里唱起大戏,玷污老道我最喜欢的常胜将军赵云!”
老道士骂骂咧咧,咒石志平生儿子没屁眼。,!
五来勾栏瓦肆搭台子唱新出的戏曲,万一火了,就会成为府城万人追捧的名角,到时候钱财和名气都会快速积攒,在勾栏瓦肆买下属于自己的戏曲楼。比如脍炙人口的朱家戏班、洪福戏班、如意戏班,就都是从草台班子扬名,然后在勾栏瓦肆扎稳根子,拥有自己的班子和戏曲楼。”衙役知道晋安和老道士并非是江州府当地人,所以主动讲起起勾栏瓦肆里的一些规矩。
老道士恍然大悟点点头。
三人刚到,有一名长着四方国字脸,成熟稳重的衙役从一旁角落走出。
“哥。”给晋安他们带路的年轻衙役高兴喊道。
“张虎见过晋安道长、陈道长。”国字脸衙役先是朝自己的同胞弟弟点点头,然后朝晋安和老道士抱拳行礼。
简单打过招呼后,晋安开始询问起戏班子里的情况,张虎回答他们兄弟几个分散在几个角落,把戏班子盯死,这戏班子只进不出,自从他们兄弟几个盯上,就没有见一个人离开。
别说是戏班子的戏子离开,就连看戏的客人都没有离开一个。
“哦?还有这种事?”
老道士来了兴趣:“老道我听这戏班子里的拍手呼和声动静不小,这起码围聚了上百个看戏的人吧?”
“得,就这说话功夫,老道我又看到两三个人走进去,这戏班子唱的什么大戏,人气居然这么火爆。”
张虎回答:“以我这些年每月十五都在勾栏瓦肆巡街的经验看,这家草台戏班子若无意外,就是这个月二三十家草台戏班子里的戏魁了。”
“假如能一直维持这种人气,连续数月坐稳草台戏班子戏魁位置,不出一年,这家戏班子就能摘掉草台戏班子身份,在勾栏瓦肆拥有属于自己的戏班子和戏曲楼了。”
晋安呵呵一笑:“都说来得巧不如来得刚刚好,想不到我们第一次参加勾栏瓦肆十五赶集,就刚好遇见一家草台戏班子崛起,这事的确很新奇,今天说什么也要亲眼看看是什么大戏能让这么多人流连忘返。”
因为戏班子里正在唱大戏,草帘子墙外有几名穿着戏服的十几岁学徒站在门口,给戏班子收门票。
那几名学徒一看到官差上门,哪敢收门票钱,吓得慌张摇头,免费放行。
不过晋安不是那种为难底层人的人,底层人讨生活不易,在他的坚持下,给几人都买齐门票。
所谓的门票,其实就是几根竹签。
毕竟这个年代纸贵,不是什么人都能奢侈用得起纸张,而且纸也不如竹签耐用。
“晋安道长您放心,等回了衙里我给您申请下公干补贴,今日是我们有事求于您,怎么还能让您破费。”张虎性格成熟稳重,主动说道。
“只是小财,张兄弟不必太过较真。”晋安并非是虚假,这种草台子戏班门票钱确实不贵。
既然是草台子戏班,内部机构自然是十分的简陋,掀开门口蓝布,穿过草帘子墙,再穿过一块屏风,就是一览无余的开阔地了。
此时开阔地上整齐摆满长条凳子,人头攒动,几乎快要满座。屏风旁还站着一名腿脚有残疾的老人家,负责检验门票,收走竹签。
中间并无插曲,几人顺利验票,然后随意找了张长条凳子坐下,准备看大戏。
这种草台戏班子管理混乱,大家都是随意乱坐,并没有固定位置,所以好位置都已经坐了人,晋安他们坐在靠后角落。
不管是道士还是官差,来戏班子看戏都格外扎眼,尤其还是道士加官差组合,就更是异类中的异类,几人刚找位置坐下,就引来周围人频频侧头。
就连戏台子上的乐器师和戏子,也都惊讶朝这边看来,然后继续唱戏,当唱到高潮处,引来看客们拍手叫好声。
这些看戏的人看得很专注投入,除了靠后几排人留意到晋安他们,有大半的人都在专心致志看戏,并未察觉到身后来了几名奇怪组合。
“张兄弟,今天唱的是哪出戏?”晋安问张虎。
“今天唱的是《长坂坡》,讲的是刘备自新野撤走,在长坂坡被曹兵追击,与家眷失散。赵子龙舍死忘生,单枪匹马冲入曹营,七进七出,辄杀伤百馀人,追骑莫敢逼。”张虎还没说话,老道士先抢答道。
“现在正唱戏到赵子龙砍倒曹军两面大旗,正与曹军几员大将大战。”
老道士津津有味看起来,时不时跟周围看客们一起拍手叫好,这是完全忘了此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