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桢的支持下,王骥在山西整肃贪官污吏,干得有声有色。
王骥上书朱标,声称:
"上层军官侵吞屯田,奴役军户,而底层军户则贫穷不堪,士气低落,军户大量逃亡,军官冒领军饷的情况普遍存在,这才是阿鲁台轻而易举攻破大同的原因。"
"卫所制是建立在军籍的基础上的,即使只种田不当兵,也是军籍,而不是民籍。"
"这种身份的继承对军籍上层无所谓,毕竟军籍是良籍,子弟可以科举做官;但对读不起书的军籍下层而言,就是农奴身份代代相传了。"
"汉代就知道"良家子"才是好兵源,而明朝卫所制实质上是让农奴当兵,比宋代贼配军还不如。"
"本来已说得好好的,每个军户授田五十亩,交纳赋税十二石。但实际上,实际授田顶多四十亩,有的甚至只有二三十亩。抠出来的军田成了军官们的私田。"
"军官们是不可能去种地的,军户们成为免费的佣工。"
"民户们的授田虽然大幅减少了,但实际赋税却丝毫没有减少,重重盘剥之下,军户大多贫穷不堪。"
"民户普遍多看不起军户,不愿与之联姻。这是一来,卫所军户光棍遍地走,军户人丁不旺,长此以往,兵源就越来越少,这实在是一件深可忧虑的事。"
看完王骥的奏折,朱标沉默了好久,问朱允熥道:“此事你怎么看?”
朱允熥躬身说道:"以儿臣之见,应立即派五军府、都察院官员,前往各卫所清查屯田,核员核饷。"
朱标抬起头来,看着朱允熥,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事有多难。就算父皇在世时,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朱允熥坚持说道:"国家的靡乱,都是从军队开始的。"
"世袭军官祖孙数代任职一地,天长日久,遂成盘根错节之势。今日投鼠忌器不敢改,明日投鼠忌器不敢改,则何日敢改?"
朱允熥眼中闪烁着微光,令朱标为之动容,"你准备怎么改?″
朱允熥道:"儿臣的办法,第一是开办军官学校,广泛选拔没有任何根底的良家子,打破军中世家子弟对军职的垄断;
第二实行回避制度,世袭军官一律不准在本家附近担任武职,定期考核升迁交流,凡升迁必转往别处,确保不会在某一卫所长期任职,而形成事实上的将门势力。"
这都是干犯众怒的举措,朱标闻言,不禁为之一震,连连摇头道:
"眼下蒙古未平,阿鲁台闹腾得厉害,马哈木也心怀叵测,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不宜遽然变更兵制,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朱允熥拱手说道:"父皇,如果因为有北患,就不整顿边军,那么北患是永远也不会根除的。
为了揭发十三叔的种种不法行径,前洪洞知县李存义宁愿将自己的性命也献祭了。儿臣身为皇明太子储君,更不能退缩不前。"
朱标坚持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宜谨慎从事。"
漠北,和林,悲凉的马头琴响起。
马哈木在为儿子脱欢办丧事。
洪武二十七年,绰罗斯。马哈木成为北元太师。
倬罗斯是仅次于黄金家族的显赫家族。
阿鲁台擅行废立,自封太师,马哈木一千个不爽,一万个不忿。
两人龌龊不断,互相攻讦、征伐。
脱欢死了,马哈木身心遭受重创,单枪匹马逃回和林。
他把这笔血债,记到了他一生的敌人——阿鲁台头上。
时间来到了永乐六年正月。
马哈木派遣他的弟弟太平,前往南京朝拜朱标。
此行的目的只有两个——
向明朝借粮草。
与明军配合,夹击阿鲁台。
乍暖还寒时候,春节的喜气尚未褪去。太平抵达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