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等天墨风清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支尖锐的东西已经穿透她的背心,嗤一声响,她听到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强大的惯性力量迫使她往前一扑跌在地上,胸口传来的钝痛引得视线一阵阵黑,她还来不及去想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厉害,连她身穿的五品防御衣服都能刺穿,喉咙处便一甜,张口吐出大口鲜血。
山洞后面,传来中年男子的冷叱声,“大胆妖孽,看你还往哪里逃?”
天墨风清心中暗暗叫苦,这声音不正是之前在草地上命人搜捕的那人吗?怎么这般阴魂不散?可他为何追着自己不放?
但性命交关之下,哪里容得她去辩解?顾不得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倾刻洒了一地,她拼命爬起来,踉跄的朝山洞深处跑去。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妖孽,看你往哪儿跑?”
沉重的脚步声追了上来,天墨风清一颗心快跳出嗓子眼儿的时候,前方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接着眼前一晃,似踏过一道无形光门,眼前景象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身形突然腾空,视野眨眼间就变成阴暗的天空,蒙蒙的细雨,而她正坐在一个硕大的土黄色葫芦后面。
葫芦两旁都是飘浮的乌云,原来是在天空中飞行,天墨风清低头看了一眼被浓云层层遮盖的,完全看不清楚的地面,长吁了口气。
胸口的血还在汩汩的流,洁白的长裙早已被染成血红的颜色,天墨风清忍痛伸出双手用力按住血洞,想要延续血流的度,并抬头看向坐在葫芦前面的人。
这人背对着她,肩背宽阔,身形魁梧,穿着件很普通的麻衣,头零乱的在头顶挽了个髻,只用一根木杈固定,看上去就像个农村大叔。
可此人能在瞬息之间将她从山洞中转移出来,还在那追杀之人的眼皮子底下,绝对不是凡夫俗子!
一念至此,天墨风清忍住剧痛问,“前辈,是您救了我吗?”
听出她声音的虚弱,那人缓缓回头。
此人皮肤黝黑,宽额阔目,黑眉如剑,脸上还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看起来完全不像修仙的高人,可是偏偏他们就坐在葫芦上驭风而行,摆明他不是个普通人。
这人似习惯性想要伸手去解腰间的酒葫芦,触手一空才恍然记起酒葫芦就在自己身下坐着,苦笑一声道,“小丫头,我可不会疗伤,你千万撑住啊,等回了苍云山就有救了。”
天墨风清一愣,一个修仙之人不懂得疗伤?说出来谁信啊?
可他说自己不会,又能拿他怎样?再说人家救了自己的命,不能受了伤赖在他的身上,只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那人见她居然没有哭着哀求自己,小脸蜡白也没表现出分毫软弱,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目光看向仍从她双手指缝间不断涌出的鲜血,那血顺着她的衣服流到葫芦上,那一块的葫芦表层被染成深黑的颜色,不免肉痛的拍了拍额头,扬掌一推,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瞬间而至,涌向天墨风清的伤口,犹如被蒙上一层水膜,鲜血立刻止住,疼痛感也消减不少。
天墨风清心中腹诽,此人明明可以用灵力替自己止血,却称不会疗伤白白让自己痛了半天,面上却仍拱手拜谢。
毕竟萍水相逢,别人帮她只是出于同情,不帮也属正常。
那人替她封住伤口之后,摆摆手道,“甭客气了,老子只是和你有缘,便载你一程罢了,且说你要去哪里?”
天墨风清微怔,去哪里?她还能去哪里?虽不知此处是不是仙域,可即便真是仙域,她也无家可归了!清澈的眸光微微一黯,低声道,“我……无处可去。”
那人一愣,虎目中闪过一丝犹疑,半晌才道,“既然无处可去,便随我到苍云山落脚吧,你可愿意拜到我门下学艺?”
这次,轮到天墨风清怔愣,瞬间反应过来后欣喜道,“徒儿拜见师父。”
那人再次一愣,面上浮出个古怪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竟是转过身不再多言。
庞大的酒葫芦看似笨拙,飞行的度却不慢,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见前方出现掩映在漫天薄雾之中的诸座青峰,身边的乌云渐渐散去,空气中透出一股清新的味道。
天墨风清分辨得清越往前走,空气便越灵气四溢,是以乌云渐散,视野逐渐清明,但这里的灵气比起仙域来还是差得太远,约莫只有十分之一罢了。
可她如今落难于此,还附在八岁孩童身上,能有栖身之处已属侥幸,哪里还敢强求?
酒葫芦的度逐渐慢了下来,莫不是到了目的地——苍云山?天墨风清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前面的师父说,“到了,丫头,你可想好了,今后可都要在此山里度过啊,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有点像进去就出不来了?跟拐卖人口似的?天墨风清有些想笑,但并未犹豫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徒儿已经拜过师,自然没有后悔的道理。”
葫芦猛地一晃,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那人连忙使力稳定,嘴中嘀咕了几句什么,可没人听得清楚。
葫芦仍旧在朝前方飞行,眼看八座插天青峰耸立在天地之间,四周环绕的云雾中隐有灵鹤飞舞,百鸟栖息,郁郁葱葱的山头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山下一条玉带似的清流将八峰连接在一起,如同一条纽带,贯穿着八座山峰,流至最后,汇聚成一条银河般的瀑布飞流直下,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仍能听见隆隆水声惊天动地,霸气十足,真是难得的一处胜景。
天墨风清彷徨的一颗心似快落到实处,竟生出几分期待。
这就是她将来生活的地方吗?看起来倒是灵气浓郁,仙山秀水,只是不知天时地利足够,这人和可行?
正思忖时,葫芦已隐隐朝下方降落,看来是准备着6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