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面的紫衣少年却是面清目秀,温文有札,看来就像是个循规蹈矩的书香子弟,但他偶而一抬眼,那目光却如刀锋般锐利这两人手持酒壶,代表着铁无双,频频向座上的人劝酒,看来纵非铁无双的子侄,也必是他的弟子。
酒过叁巡,赵全海突然长身而起,四下作了个罗圈揖,仰首先喝干了杯酒,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今日兄弟应铁老前辈之召而来,本该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喝得大醉而归,但在未醉之前兄弟心里却有几句话,实在不能不说。”
铁无双持须笑道:“说,你只管说,不说话怎么喝得下酒。”
赵全海瞪着眼睛,大声道:“段合肥要运往关外的那批镖银,本是咱们‘两河联镖’先派人到台肥去接下来的,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此事。”
鹰鼻大汉微笑道:“不错,在下也听说过。”
赵全海厉声道:“厉总镖头既然知道此事,便不该再派人到台肥去,将这笔生意抢下来,兄弟久闻‘衡山鹰’厉峰乃是仁义英雄,谁知…”哼!”
“波”的一声,他手里酒杯竟被捏得粉碎。
“衡山鹰”厉峰神色不动,淡淡笑道:“做买卖讲究货比货,这和江湖道义并没有什么关系,段合肥既然要找‘叁湘镖联’,在下也没得法子。”
赵全海怒道:“如此说来,你是说咱们‘两河联镖’比不上你们‘叁湘镖联了!”
厉蜂冷冷道:“在下并未如此说,这全要看别人的意思。”
赵全海胸膛起优,咬牙道:“好……很好!..….”
突然转向铁无双,抱拳道:“兄弟今日虽然应召而来,但也知道铁老爷子与“叁湘镖联’关系深厚,也不想求铁老爷子为兄弟主持公道,只是…─”
他“砰”的一拍桌子,大喝道:“只是‘叁湘镖联’既然如此瞧不起‘两河联镖’,咱们少不得要和他们斗一斗,尤其是姓厉的。”
铁无双突然长身而起,纵声大笑起来,击杯笑道:“赵老弟,我先敬你一杯如何!”
赵全海击杯一饮而尽,道:“铁老爷子……”
铁无双截口笑道:“兄弟你说得不错,老夫世居湘潭,叁湘武林中人,可说大多与老夫有些关系.厉峰算起来更可说是老夫的师侄!既然如此,老夫今日若是让老弟你就此负气而去,岂非白混了几十年江湖。”
赵全海的手不知不觉已握紧了刀柄,他身旁的四条大汉也变色离座而起,厉蜂面带冷笑,目光却冷锐如刀。
赵全海一字字道:“铁老爷于莫非要将兄弟留在这里?”
铁无双纵声笑道:“正是要将你留在这里,听老夫说几句话!”
他面色突然一沉,目光转向厉蜂,沉声道:“老夫若要你将这票生意让给‘两河联镖’,你意下如何?”
厉峰面色也大变,道:“这……这……”
铁无双道:“老夫决不会勉强于你,但这件事老夫已调查清楚,确实是你理亏,你今日若肯接纳老夫之言,老夫便将衡山那片茶林,让作‘叁湘镖联’属下的公益…。江湖之中,仁义为先,你还要再思,叁思!”
厉蜂默然半晌,长叹一声,垂首道:“老爷子的话,弟子怎敢不听,但那茶林乃是老爷子所剩下的少数产业之一,弟子怎敢接受。”。”
铁无双附掌大笑道:“只要你肯顾念武林道义,莫教我叁湘子弟在江湖中被人背后指骂,我老头子那区区产业,又算得了什么!”
赵全海默然半晌,满面傀色,垂首道:“铁老爷子如此大仁大义,而弟子却……却……弟子实在惭愧,这票生意,还是由‘叁湘镖联承保吧。”
厉蜂笑道:“在下不敢,这票生意是‘两河联镖’先接手的,自然还是让两河镖联承保,赵总镖头若是再谦谢,反令在下惭愧。”
这两人方才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恨不得立刻就拼个你死我活,此刻却居然互相谦让起来。
小鱼儿在外面瞧得也不禁大为感叹,暗道:“好个铁无双,果然不愧为领袖武林的人物,非但将一场争杀轻易地消弭于无形,居然还能将别人感化得也变成谦谦君子。”
只听铁无双附掌大笑道:“两位既然如此谦让,这趟镖不如就由‘两阿联镖’与‘叁湘镖联’联保,岂非更是皆大欢喜。”
众人一齐鼓掌称喜,于是干戈化为玉帛。小鱼儿也想走了。
哪知就在这时,赵全海方自举杯笑道:“厉兄,但望此次你我能同心合力,从今以后。”
他说到“我”宇,面上肌肉已突然起了阵抽搐,说到“从今以后”手掌也为之抽搐,杯中酒俱已溅出,溅得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