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害怕吗?”
秦武瑶当时摇了摇头,看着那满是血液的裁星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父亲教导过我,剑,是杀戮之器,也是保护之器,若你想要用它进行杀戮,它可夺走他人的性命,若你想要用它进行保护,它可以为你守护住你想要保护的人。”
当时代天浩被这一段话给点醒。
是啊,一直以来,他所进行的那些“杀戮”,不正是为了更大的保护吗?
在乱世之中,若无手中之利器,人的性命,就犹如路边杂草一般,可以被无情的践踏、收割。
他从军,便是为了终结这乱世,让更多的无剑之人,更多的无辜之人,得以生活在一个没有战火和死亡的世界。
可当他保护住了大多数人的时候,却没能保护住他最想保护的那个“她”。
如果这世上真存在命运这一说法,那他一定对所谓命运厌恶至极。
命运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戏弄他,滋养着他眼中的那些“恶类”。善良之人,却被如此对待。
三弟也好,阿瑶也罢,他们都是渴求权力之人眼中可以随时被丢弃的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代天浩握紧了手中之剑,一剑斩出,前方数百米的野草一瞬间被整齐的切割开来。后续的剑气散开,让在影响范围内的野草也纷纷倒伏。
随后又是几剑,凌厉的剑气将代天浩前方的一切都斩断开来,一条长达数里的宽敞大路被开辟了出来。
代天浩手中的剑缓缓散去,他又低下头,开始慢慢走起了自己的路。
这一切,都被站于山巅处的唐云曦看在眼里。她默默的看着,一言不发。
“姐姐,我总觉得你这样不妥。”在唐云曦身后,清澈的女声响起,唐云曦回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上一点的妹妹,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是区分她们姐妹的最快也是最明显的特征。
“云墨,怎么就不妥了?”唐云曦浅笑着上前,轻轻的把手放在唐云墨的头上。
唐云墨没有抗拒,似乎还挺喜欢唐云曦这样的亲密行为,她看着山下平原的代天浩,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他毕竟是个外来人,如果他真的能一人击破外围的大阵,那姐姐你也没把握是他的对手。”
“万一他心怀不轨,那姐姐要如何应对……”唐云墨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心。
“不会的。”唐云曦揉了揉唐云墨的脸,“相信姐姐,没问题的。”
“毕竟是个混血种,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唐云墨还是不怎么相信,“姐姐你为什么总是相信这些人族呢?”
“云墨,你知道的,姐姐我从不觉得人和龙这两族有什么大区别,我们,其实都一样。”
“让姐姐安静的看一会吧。”
“好吧……”少女妥协了,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将许多问题装在了心里。
唐云曦回身,继续看着山下的平原之上,那白发的男子,背着那快要与自己齐高的玉棺,踉跄着前行。
唐云曦的眼里,露出一丝悲悯。
她曾在大陆多次听闻这位秦国公的故事,她曾沉迷于这近乎传说的真实历史。她难以相信一个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不负兄弟之托,不负爱人之期,谦卑守己,视名利为粪土,常怀忧国忧民之心,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完人。
先前的交谈并非她刻意吹捧抬高,的的确确,与这位的一项项足以永载史册的传奇之举相比,她的人生至今可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他在大陆之上大放异彩,书写着传奇的人生,而她在这一方岛屿之上,享受自己身份带来的各种权利,过着“舒适”生活。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可惜,在这平原之上艰难前行的代天浩,只觉得自己只是个被命运不断击打的普通可怜之人。
他愿意用一切自己所拥有的功名、财富、地位,去换回那些他珍视的人。
但命运不会给他这样一个交易的机会。
对他而言,过去与秦武瑶相处的七年,与周元武、赵羽相识的十三年,从出生以来的这三十三年……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