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府的主子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留下燕雄一人,他疲于处理府中杂事,就遣散了不少下人与护卫,虽然落得清静安闲,却也更显荒凉。
短短几月间,府中的花园便长满杂草,风景如画的小池塘上也漂着未打理的藻荇,交错杂乱。燕府大门紧闭,府上没挂白幡,也没设灵堂,守门的也仅剩一个小厮,靠着柱子打瞌睡。
陛下体恤燕府丧子之痛,曾劝燕雄节哀,提及由礼部来料理燕垂风与岁岁的后事,但被燕雄拒绝了。
燕雄不办丧事,如果办了丧,他的孩子们还怎么回家?
可就算他拖着不愿办,城里城外流言四起,燕府兄弟俩的死讯早就传的人尽皆知。
为此,燕垂风三人才不得不一路隐姓埋名,一路靠着55的帮助才抵达京城。
毕竟死而复生一事不能向外透露,否则日后总会有人来求起死回生的法子,这时是救还是不救?
若是可怜,难免忍不住出手相救,可走到困境之人,哪一个都可怜,要是岁岁来一个救一个,再强的力量也不够使。
况且,虽然残忍,但生老病死原本就是寻常事,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生前再多苦痛难捱,百年后皆是一具枯骨或一抔黄沙,想到终点依旧一无所有,又何必惧怕生前许多得失。
历经八世,燕垂风的黑化值早就慢慢降到了低点,他对人世多了不少仁慈,也消减了不少执着。
当然,不过是他双标罢了,换成岁岁出事,他第一个要发疯的。
总之为了保护岁岁,燕垂风还是保持着一贯的低调作风。
岁岁不懂哥哥的考量计较,只是跟着哥哥走,一路偷偷摸摸的,还以为是要给爹爹一个惊喜。
三人到了燕府门口,只见街道上寂寥无人,周遭一片安静,只留风声打着卷儿吹过。
岁岁看到熟悉的家门,两眼一亮就想跑上去敲门,燕垂风赶紧将他拉了回来。
“哥哥?”岁岁被拽着衣领,反抗不了地扭了扭。
“你不是想要给爹惊喜?”见岁岁想起这事,燕垂风才放开手,瞥了眼大门,淡淡道:“咱们偷偷进。”
不一会儿,三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后门边上,准确来说,他们不是要走后门,而是要翻后面的院墙。
55检测出后院没几个下人,方便溜进去。
至于翻墙的难度系数,对于燕垂风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燕垂风经历八世后,收获可不只是思想进步这一点。
作为丧尸杀手、缥缈峰第一剑、副本碾碎机、大魔王路西法以及服兵役六年的盛排长,不论是魔法攻击还是物理攻击,攻或是防,血战火拼亦或者背后放暗箭,种种战斗技巧和应对策略,燕垂风全部掌握娴熟。
他,一位平平无奇,可随时转行法师和刺客的六边形战士罢了。
而此时阻挡他的不过是一堵墙。
燕垂风袖子都懒得捋,只见他走到墙根处,不知道怎么踢了一脚,人就跟只蝴蝶似的,衣摆翻飞间就登上了墙头。
观察完后院的情况,燕垂风再一转身利落地跃下,费了两趟功夫,轻而易举地就把娘和岁岁带进了后院。
往常,后院连颗石子都要摆对地方,花草树木也一向修剪整齐,现在却荒草丛生,与外面的野地没有两样。
他们三人大喇喇地站在这里,也没人注意与察觉。
要是有刺客闯入,兴许等到人死了都难以知晓。
虽然一样是历经八个世界,但燕垂风比岁岁要忙碌,他总比岁岁先进入小世界,有时等待十多年,有时等待几百年,最终才能找到岁岁的存在。
他进入小世界时没有记忆,于是也没法回想父亲。
四望府中的乱象,再结合百姓口中“骠骑大将军一蹶不振想要辞官”的传闻,燕垂风才不够敏锐地意识到他和岁岁的死讯对父亲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岁岁好像也心有所觉,小手拉紧了哥哥的衣裳,大眼睛朝着主屋的方向看去。
爹爹一定很难过,也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