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传的伤离奇古怪,谢青鹤看得大开眼界,治好了一部分,剩下一部分竟久思不得其解。
“你究竟为何受伤?”谢青鹤只得问诊。
“不知何故进了一方小世界,那地方汲取阿寿精血所养。离开时,我想带阿寿一起走,两界混淆时应该是受了挤压,全仗大师兄给的灵犀剑气护身才逃了出来。”伏传简单说了最末的经历。
谢青鹤才搞明白来龙去脉:“难怪这伤处阴阳不谐,五行紊乱,与常理格格不入。”
按照现实世界的药性医理去治疗小世界受的伤,里边的道理完全不对症,自然治不好。
“我知道那边怎么回事。”伏传苦恼在于无法把那边感知的阴阳五行共享给谢青鹤,想想也是无奈,只得放弃,“我自己慢慢休养,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
谢青鹤已经帮他治好了一部分伤,伤势不如初时那么严重,不会影响正常行动。
不过,异伤在身,阻滞气行。伏传寒暑不侵的本事大打折扣,这会儿连两只脚都缩进了斗篷里,挨着火堆不肯稍离。
谢青鹤知道了伤情的来龙去脉,不觉得必要伏传提醒才能治好。不管伏传怎么说,他的手依旧搭在伏传的背心上,真元也始终在伏传体内宛然流转,慢慢试探着那方小世界的法则规律。
“吃饱了就说说怎么回事。”谢青鹤给伏传端来一碗热茶,泡了两片生姜。
“我如今还有八分困惑,所见所知未必是真的。”伏传先说一切都还不确定,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本来是出门追阿寿和石步凡,记忆就断片了,醒来就在盘谷山庄之外……”
因伏传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事,每个细节都说得很清楚。
谢青鹤默默地听着。
当年盘谷山庄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上官时宜和束寒云清楚,谢青鹤也只参与了小部分。
听伏传说,上官时宜用刀刺了他的罩门,又一直保护着他回盘谷山庄,谢青鹤越发沉默。束寒云被不平魔尊操控弑师之后担心害怕,在这一点上,谢青鹤一直都很体谅他。性命攸关,情有可原。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事不能比较。
伏传代入他的身份重新来了一遍,结局就截然不同了。
或者说,所有人都误会了上官时宜。他说自己斩杀了四个堕魔的嫡传弟子,又一直戴着除魔务尽的冷酷面具,吓住了诸弟子。实际上,上官时宜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绝情。
“后来大师兄来盘谷山庄接师父,伤还没养好,就要逗我这样那样。我那时候也没觉得奇怪。那时候是真的很奇怪,不管做什么都觉得理所当然,再荒唐的事都不会觉得怪诞,就像在做梦。”伏传低头瞅着阿寿混混沉睡着,和谢青鹤说话就大胆许多。
“我那时候还没入道,当然不肯交出来。大师兄居然哄我,说要让我。”
“我的记忆突然就全部回来了。”
“想起大师兄才和我说了‘不换’,我就想这个东西不可能是大师兄,心中生起几分愤怒,突然就从‘梦中’苏醒,睁开眼真真气死人。有个滑唧唧的嘴啃我嘴唇,还把舌头伸进来舔……”伏传做了个狠狠捏住的手势,“我哪知道她漱口没有,中午吃了什么?顿时给我恶心坏了!”
伏传压根儿也没把女妖当人看,只顾着诉苦说自己倒霉,完全没觉得自己被吃了豆腐。
谢青鹤听他说被亲了嘴,被舔了胸膛,连软肉都被骚扰得硬了起来,暗暗有些生气。偏偏伏传说得眉飞色舞,一副在水中混战大杀四方的得意模样,谢青鹤也觉得事情有点荒腔走板……
“四面八方都是水产扑将过来,我一看,那鲤鱼妖胳膊都没有,是两个鱼鳍,还带腥味。当时我就想可惜我祖师爷空间不在身边,不然我就拿生姜和葱出来蒸一锅……”伏传到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大对,“大师兄,鲤鱼蒸着不好吃吧?是不是都做糖醋鲤鱼?”
谢青鹤心情复杂,半晌才点头:“嗯。蒸着吃也行。”
“四面八方水产太多,我找不到枪,放出剑气才把枪找了回来。应酬过水产跳上唯一的玉台,那台子还真是玉做的,踩着挺润,我连鞋子都找不到了,只能赤脚走上去。”
伏传说到这里,看着谢青鹤的脸色:“二师兄就在台子上。”
谢青鹤对此倒也不奇怪:“你进了他的入魔世界,这事想必与他脱不开干系。”
“我和二师兄不及说话,玉台中央一个女人就把他拉了回去,急匆匆地把他带走了。我过去看了看,二师兄的轮椅上留了一点血。”伏传对谢青鹤说自己的推测,“他如今在伏蔚的皮囊里,与我血脉相连。大师兄,我突然从幻境中惊醒,和这些血有关系么?”
伏传这一番话不过四五句,字字句句都是在替束寒云考虑,将束寒云往自己人的方向猜测。
但,血缘法术可操作的空间太多,可能是用父子相连的鲜血将伏传唤醒,也可能是父血控制子血,才将伏传困在了龙门池中。伏传对上古血脉法术知之甚少,谢青鹤不在现场也无法准确判断。
“或许。”谢青鹤没有将话说死,“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