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夜穹的眼睛,它给大地带来银幕光照,就是为了更好地观看大地上所发生的故事。
就如这月下追杀,它一定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正被一个体型健壮的年轻男子追杀,提剑追杀,是毫无反抗余地,却每中一剑也没哀嚎过。
以为他多坚强,细究之下,不过是身体与灵魂都不是它的,受伤的身体不是它,哀痛的灵魂也不是它。
“洛闻兄,我来助你!”北风竟没有带阳平安速速离去,而是跟着洛闻追杀迷欲妖,让人不解。
“你为何没走?”洛闻问。
“我帮你逼出此妖!”
“你为何要救他?”
“救人需要理由?”
北风说罢,刀芒一闪,风在怒吼,整个周身狂风大作,又听他大喝:
“裂风无痕。”
狂风起,刀意藏于风中,急吹地向‘江夏’而去,‘江夏’身形被风吹拔,飘在空中,无落脚之地,无借力可能,像溺水之人一般无力,他被溺在风中。
“死!”
‘江夏’高声嘶吼,下一瞬,一只赤眼黑妖出现在几人眼前,它的身躯庞大,似乎可以占据整个夜空,长牙在月照下盈盈发亮,出现片刻,它又在高声狂吼,声震夜空,风随声动,阵阵波风起,好不威风。
可没得意多久,一道剑光横空,似乎可以将整个天穹切下来,自然也就可以将迷欲妖整个身形分出两半。
巨大迷欲妖整个尸体从中分为两截,两边非常对称,切口整齐,由此可以简单窥视洛闻的实力。
迷欲妖已经死,洛闻提剑指向还飘在空中的江夏,他道:
“你为何要救他,必须要理由。”
“我不是救他,是救你,也救我自己,这里是什么地方?眼放不宽,就不要进入此地界。”北风走了,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不再理会洛闻,也不管江夏。
洛闻望向武禹山,目光幽幽,不知想到了什么,收起迷欲妖尸体后,也走了。
江夏从空中坠落,吐血,疼痛再次袭卷全身。
短短一天,遭遇的修士,比前半生见过的修士都多,且个个强大,又次次垂死挣扎,次次半死不活,实在是命途多舛。
躺着地上许久,江夏才艰难起身,颤颤巍巍,向着平武道观而去。
月照下,伤口在流血,流出一地,他的状态在极速下滑,死亡的步伐向他逼近,他必须要拿到呼吸法,否则十死无生。
不管那平武道观还有没有人,有没有修士,他都要拿到呼吸法,这是他唯一生机。
时间的步伐迅速走过,江夏的步伐却尤为缓慢。
咬紧牙关,所有力气都用于拔动沉重的脚,所有精神都在抵抗折磨的刺痛。
他身上有多少道伤口?
三道罢了,只是道道见白骨,背后两道,左大腿一道,所以他走起来像是拖着一只脚的瘸子。
第六百三十二步,好远,真的好远。
明明迷欲妖跑离没几步,在月下也能望到平武观,看起来很近,走起来却犹如那遥不可及的复仇之日。
摇摇晃晃,跌倒,再跌倒,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跌倒了,事不过三,再跌倒一次,他的精神就要彻底涣散了。
一年多的坚持与奋斗,自尊,自傲,自我意志的折磨,就等来今天这一刻?能甘心吗?能放弃吗?愿认输吗?
不!他不能!正如他所说,为复仇,付出一切,在所不惜,为复仇,与天为敌,也不放弃。
这点痛算什么?与复仇相比什么都不是,与四百二十四日夜折磨相比更渺小不堪。
四百二十四个日夜的折磨,是精神与意志的坚定,他从来都坚定着要复仇,也就为这时刻,可以对天说:
不!去你妈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七百四十六步时,他走到了平武观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