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在不知不觉间记住了他笑起来的样子,竟然十分好看,比平时冷冰冰的表情要好看许多,连眉心那条细纹也仿佛一并淡去了,整个人眉目舒朗,内敛而清越,让人不禁联想到雨后青黛色的远山。
有一回,她也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眉骨。他一愣,而她也仿佛怔住了,结果他却没有阻止她,只是挑起眉,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她语气讪讪,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得不太流畅地说:“你笑起来……还挺好的。”又觉得自己这样仿佛逾越了什么,便打算收回手来。
可是他却不让,不轻不重地摁住她的手指,让它们继续停留在原地。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似乎延续着刚才的好心情,问。
她回答:“没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一时失控才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太温情,所以才觉得别扭。
没说实话的代价便是在下一刻被突然打横抱起来,丢到柔软宽大的床上。
她惊呼一声,而他已经迅速压下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笑意,深邃的眼睛仿佛夜空下的海,闪动着幽暗的光芒。
他从她的额头一路吻到下巴,然后才停下来说:“想看到我笑也不难,就看你怎么让我开心了。”
她愣了一下,接着便故意轻蔑地瞪他,因为在她看来,他当时已经足够开心了。
“你笑不笑关我什么事?”她嘴硬地反诘。
“难道你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你刚才的话,应该可以这样理解。”
面对紧接而来的挑逗,她开始深深后悔,一切都是自己鬼上身般的举动引出来的,似乎也怪不得别人。
“……专心一点。”最后他捏住她的下巴命令,凝视着她的眸光闪烁得犹如天际璀璨的星子,接下来,便用有史以来最温柔却又最激清的动作将她带入另一重世界……
“小姐,”司机等了许久,也不见这位乘客下车,于是不得不出声明提醒,他还得做下一单生意呢。
方晨想了想,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转头说:“不好意思,我不想下车了,你再送我去另一个地方吧。”
正因为了解他,所以在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她很快便清楚地意识到,这样贸然地去找他质问陆夕的事,无疑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举动。
牵扯到一条生命,换作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又更何况是韩睿呢?
他的心思太深太沉,她没有任何把握倘若站在他面前将一切都揭破之后,自己是否还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男人是真正冷血的,那些一时的欢愉和热情,那些偶尔的温情和照抚,之于他来说,恐怕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想到这里,方晨只觉得心中微微一痛,那种细微的疼痛仿佛生长在血脉里,虽是新生的,却十足顽固,不可扼止。她不免撑着额头暗自嘲笑起自己来,多么可笑,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还会在意他是否曾经真心过。
方晨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从抽屉里找出一幅素描。那还是上回从父母家中离开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的,陆夕的画册有那么多本,她却特意只抽走了这一张。
如今终于可以确定,画上的人果然就是韩睿,这样清俊冷淡的眉眼,其实被陆夕描画得极为传神,所以她在第一眼看见时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她盯着画上的人像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周家荣进来喊她去尝试新菜式,这才随手丢开画作,揉了揉眉心跟着走了出去。
阿天最近很倒霉,老大交待的事情他没能完成好,作为保护者,却屡屡让受保护的对象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这令他在兄弟面前颜面尽失。不过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让他担心的是,每当他向韩睿汇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张无比冷凝的面孔,往往他解释了一大通,结果换来的却只有简单的“嗯”“知道了”“出去吧”类似这样的字眼,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却更让他怀疑自己是否随时会被扫地出门。
同时他更加怀疑的是,究竟是自己能力太差,还是方晨的反追踪手段太高明了?好像自从那次被她发觉之后,他的跟踪保护就不再那样顺利了,而他甚至还不知道她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
不过今天,阿天感觉自己似乎又转运了。恰逢休息日,他早早地就开车到方晨家附近守候,一直等到夜幕降临,终于等到了目标出现。
其实跟得这样紧,并非韩睿的授意,到了如今,倒有点像是他在跟自己较劲了。他不能相信他一个大男人,从十来岁起就在道上混,结果混到今天,居然还会输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女人,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还蛮有智慧的,但他是崇尚力量决定一切的粗人,就这样败给了方晨,实在让他无法坦然面对。
今夜的方晨打扮得很漂亮,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坐上出租车,灯光下显得神采飞扬,就连他看了都不禁丢掉烟头,暗暗吹了个口哨,这才发动车子悄悄跟上去。
两台车一前一后地行驶着,隔着足够安全的距离。过岔路口的时候阿天格外小心,因为有好几次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甩掉的。
所幸这次并没有,或许是夜幕里视野不好所以没被发现,又或许是方晨被电话分了心,他一路顺利地跟着她来到某娱乐消费场所,并亲眼看着她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看看时间还早,阿天便又点了根烟,靠在车门边斜着眼睛搜索着路上的美女。结果一根烟还没抽完,他却突然愣住了。
“妈的!”眼睛猛地一发亮,阿天把烟蒂狠狠吐到地上,摸出手机来就打电话:“谢哥,我看到Jonathan了!……对,带着三个手下,在XX路的皇城KTV。好……我等你们。”即将挂断的时候,他才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地唤住谢少伟:“对了,方晨也在里面!”
方晨是来为报社同事庆生的,她赶到的时候比约定时间迟了将近半个小时,于是被众人闹着罚酒,直灌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