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一问医生自己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是医生已经先冲着她摇了摇头。
耳边像是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再然后,姜淮安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伸手想要抓住医生的衣服再问个究竟,但这一刻,她努力张嘴想要发声,才意识到自己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原来人在极致的悲伤时,会短暂性地失语。
究竟是谁从后面将她扶住,然后又将她送到了椅子上休息,姜淮安完全没注意。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周以律那张放大的脸。
姜淮安一愣,开口便问:“你怎么在这儿?”
等到她出声时,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听起来是有多干哑。
周以律抿了抿唇,“路过。”
这当然是借口。
事实上他早上给王宇送了中性笔后,就在高三教学楼附近溜达。
楼下的公告栏里有不少东西,除了每月更新的年级排行榜之外,还有各种检讨书和荣誉公告,优秀作文示范等等。周以律发现了姜淮安的名字,也看见了她的复印卷张贴在公告栏中。
他本来只想看一眼就走,没想到看了挺长时间。这公告栏里跟姜淮安有关的可不少,几乎都是荣誉表扬。等看得差不多准备离开时,周以律转身就看见姜淮安从考场里被叫出来。
随后,姜淮安就被班主任带走。
周以律直觉可能出事了,他想到之前在公交车上时,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地告诉他家里人身体不好,可能没多少时间的事,几乎在反应过来那一刻,周以律就出校门打车到了第三人民医院。
出租车司机开车的速度很快,甚至比姜淮安和班主任的车更早几分钟抵达医院。
姜淮安那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周围?周以律跟在她身后,亲眼看着她忍着泪跑到手术室门口,在通知单上签名,又看见她被一个看起来像是护工的女人扶着坐在了手术室外的金属排椅上,双眼放空,最后这段煎熬的手术时间终于结束,但她在看见医生摇头,手术噩耗时,整个人都坚持不住,软软地滑到。
周以律没办法再继续藏在后面,他上前来伸手扶住了姜淮安。
“先喝点水。”周以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了一瓶还是温热的草莓牛奶,递给她,“姜淮安打起精神来。”
打起精神。
这话像是一记惊雷,将还在浑噩中的姜淮安击醒。
对了,等着她的还有很多事。父亲是联系不上,也指望不上的人,姥姥姥爷早就离开了人世,现在她身边就只有她自己,母亲的后事还等着她去安排。
死亡证明签署,联系殡仪馆,预订追悼会,确认火化时间,还有,还有买寿衣纸钱等,都等着她去完成。
就算是被悲伤击垮,但还有更多的事逼着她向前走,姜淮安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姜淮安说。
在说完这话后,姜淮安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准备去处理姜母死亡后的一切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