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媳妇这才明白,这老三媳妇,是看不上自己男人醉酒,才躲到草屋里了,便觉得好笑,说道,“你不爱看他喝酒,得便儿劝劝他就是了,怎么还躲进草屋里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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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媳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了个哈欠,低声嘀咕道,“像俺爹一样,就爱喝个酒,一喝醉了,就打老婆。”
“怎么?老三他,刚才打你了?”老大媳妇吃了一惊,问道。
“没有。”老三媳妇说。
老大媳妇明白了,老三媳妇这是怕老三喝了酒,会打他,才躲进草屋里睡觉的。心想这老三媳妇,别看表面上傻乎乎的,心里倒蛮有想法的。
看老三媳妇行事有些好笑,老大家的笑了笑,问,“你在妈家时,倷爹常喝酒吗?”
“喝,”老三媳妇说,“一喝就醉,一醉就打俺妈。”
“都喝醉了,还能打人吗?”老大媳妇跟着又问。
“打!”老三媳妇嘀咕道,“俺妈的腿,都让他打断两回了。”
听老三媳妇这样说,大嫂心里也酸楚楚的,停了一会儿,说,“行了,你放心吧,咱家老三,可不是那种人,不会跟你动手的。走吧,咱一块儿去做饭吧。”
“那可不好说,”老三媳妇嘟囔道,“俺刚过门儿那天,他喝了酒,就把俺赶了出去。”说完,站起身来,掸去身上的草,跟大嫂一块儿出去了。
……
现在的家务活儿,差不多全都压在了老大媳妇一个人身上。
家里新雇了长工,家务活儿比原先多了不少,老三媳妇又不得力,只能当半拉人使着,老大媳就觉得比早先累多了,这会儿,她越发思念于丽华在这里的那段时光了。
想想那会儿,于丽华手一份的,嘴一份的,把原本是老大媳妇的活儿,担去了一大半;平日她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也可以去找于丽华说说;一些事她拿不准主意,于丽华又总能出面,替她出主意。
那时,虽说公爹对她们妯娌刻薄些,可她心里,却不会像现在这么憋屈。
如今却不行了,她憋了一肚子委屈,向谁去说呀?
有时她想跟丈夫说说心里的委屈,可丈夫是个木头人,认准了公爹给他加封的荣誉: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凡事他都要多担当些。平时遇上多大的委屈,也不愿跟爹说出来。
有时听妻子发了牢骚,他不光不知道去安慰安慰妻子,反倒会生硬地训斥妻子,“你能不能少说点?把自个儿管好就行啦!”
妻子是从大烟鬼家里嫁过来的,当初订婚时,又要了婆家的不少钱,自觉有了把柄攥在了婆家人手里,又加上她胆小怕事,往往听了丈夫这样训斥,便不敢再吱声。
如果说这会儿,家里有谁还能体谅老大媳妇的苦楚,那一定是老三。
老三这会儿,心里也憋屈得厉害。
自己恩恩爱爱的妻子,无错被赶出家门;他原本要投奔老丈人,却被父兄硬生生给逼回家里。回到家里,父兄又瞒着他,给他另娶了一室让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偏房。
这段日子,老三像被人用铁钳子钳住了命门,痛苦而无奈。好歹有烈性酒帮忙,在酒精的麻醉下,帮他减轻了不少痛苦。
家里人明显感觉到,老三变了,变得寡言寡语,不爱说话了。眼里盛满了哀怨,行动慵懒,做事懈怠,干活儿时出工不出力,不再像从前那样勤快爽利了。
偶尔心里不顺,就一个人偷着跑到吴矬子家的杂货铺里买醉,回来后还谎称,是别人请他喝的酒。
老海怪看不过眼,有时骂他几句,他也不吱声,像没听见一样。要是骂得太过份,三胖子甚至还会称病,干脆躺在家里偷懒,不下地里干活了,气得老海怪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三媳妇经过长时间观察,觉得自己现在嫁的丈夫,性格还真的不错,挺绵的,渐渐也放下了小心,开始大大方方,在老三的炕上睡觉了。
只是这女人,一小在娘家就养成生活简捷的习惯,特别是到了夏季,天气闷热的时候,她就只穿一件开襟上衣和抿裆裤,里面再无任何遮挡,也不穿戴任何女人特有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