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白接过被面,抖开后,盖到尸体上。随后要来一盏油灯,在灵床前点上长明灯,又要来一只陶盆,摆在灵床前,先在里面烧了两张烧纸,待烧纸化尽,才要来一只水瓢,让老大媳妇往瓢里抓了一把小米,就领着老海怪的儿子儿媳妇们,到村西头的土地庙去报庙。
到了土地庙前,大明白又烧了几张纸,不待纸燃尽,就将瓢里的小米泼到烧纸上,嘴里念叨着,“兄弟媳妇,你饿了吃米,渴了喝水。”
说完,让儿子儿媳妇跪下磕了头。待儿子儿媳妇起身,掉头领着吴家人往回走。
回到家里,三个儿子坐在灵前,开始给妈守灵。
大明白把老海怪和三个儿媳妇召唤到里屋,商量发丧的事。
老海怪和大明白坐在炕沿上,三个儿媳妇在春凳上坐着。
老海怪把烟荷包递给大明白,可怜巴巴、带着哭腔说,“哥,发送老人的事,我不在行,俺家倷兄弟媳妇的事,就全仰仗你了。这几天,该干什么,你尽管吩咐,我照做就是了。”
大明白听了,也不客气,应声道,“行,有什么事,咱一块儿商量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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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老海怪给大明白点上烟,大明白抽了两口,问道,“那什么,兄弟媳妇的寿材,你预备了吗?”
“预备了,哥。”老海怪哭哭唧唧说道,“前两天,倷兄弟媳妇病重了,我让俺家老大到会上请大夫,大夫来了,给她号了脉,跟我说,病人病得不轻,下药看是不大管用了,劝我说,让我去给病人置办一口棺材,说是给她冲一冲,说不定,就能把病冲好了。
“当时,我寻思着,好好的一个人,得了一点病,有什么大不了的?碍着情面,我就没好意思说他。心想,反正也不是正经要用的,只不过是买回来给她冲一冲邪的,就没割舍花太贵的钱,买太好的寿材,只给她买了口杨木的寿材。没料想,寿材买回来了,病没冲好,反倒真的把她给冲走了。
“哥,你看,按理说,俺家倷兄弟媳妇走了,至于用一口杨木寿材吗?可那东西已经买回来了,又怎么办呢?难道还能把它扔了,去再买一副好的不成?罢了,眼面前看来,只好委屈倷兄弟媳妇了,将就着用这副寿材了,真是太亏了倷兄弟媳妇了,哥,我越想心里越过意不去呀!”
说着,老海怪又干嚎了几声。
大明白在一边听了,并不十分相信老海怪说的话,嘴里却十分中肯地劝说着他,让他想开点儿。
劝了几句,老海怪就停下声来,大明白又说,“那什么,兄弟,眼下天也热了,苍蝇又多,兄弟媳妇不能这么在灵床上停放时间太长了,依我看,还是早点入殓为好,要是你不在意,明天找个时间,把兄弟媳妇入殓了吧。”
“行啊,大哥。”老海怪爽快地应声道,“我刚刚不说了吗?这种事,我也不在行,全仰仗你了。”
见老海怪爽快答应下来,大明白又问道,“你白麻布买回来了吗?”
“还没。”老海怪说道。
“唉呀,这事让你耽搁了,”大明白说道,“其实这两天,你看兄弟媳妇不好了,这些东西,就应当提早买回来。你要是提早买回来了,这会儿正好让孩子们连夜把孝衫赶出来,明天家里有吊孝的来了,儿女不穿孝衫怎么行?”
“那怎么办呀?哥。”老海怪问。
“这样吧,明儿个一早,你派人到会上去,扯一匹白麻布回来,倷家统共有四个儿女,女婿不用戴,女儿、儿媳妇都得戴,一匹白麻布,做七件孝衫,也剩不下多少了。”大明白说道。
“大爷,孝衫怎么做?俺妯娌几个从来没做过呢。”老三媳妇插话问道。
大明白看了老三媳妇一眼,恍悟道,“可也是。”
寻思了一会儿,开口对老海怪说道,“这样吧,赶明儿个,你把白麻布买回来,我让俺家的来教孩子们做。”
老海怪听了,嘴上客气道,“你看这事,哥,还得赶弄倷家嫂子。“
“反正她在家里也闲着没事,让她来帮着忙忙,也没什么。”
大明白说完,又寻思了一会儿,问老海怪道,“喇叭匠,你打算雇多少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