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唐慎走到窗边,掀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身材健壮的卢将军正扛着一桶水,面无表情地走到院中。他将水桶放到地上,抬头去看唐慎。
唐慎淡淡道:“将水倒入大缸中,再去打一桶水。”
卢深目露愤怒,唐慎却视而不见,直接关了窗户。
片刻后,脚步声再次远去,卢将军又去打水了。
回到屋中,看着正在喝茶的苏温允,唐慎莫名想起一件事:他和苏温允好像总是在半夜三更碰面搞事。
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抛到脑后,唐慎道:“今日以后,我们二人不和的事,定然会传遍整个幽州城。幽州府尹季肇思是传播此事最好的人选,他不属于幽州大营和银引司任何一方的势力。有了这个传闻,我们也可私下办事,互相打掩护。所以苏大人,第一次进辽……谁去?”
苏温允:“首次入辽,需要银引司协助。唐大人觉得该由谁去才妥当呢?”
唐慎沉默片刻:“那就由下官先行探路了。”
嘴上这么说,唐慎心里却骂道:要是好事你能让给我?谁不知道第一个去探路的最危险!
两人商议了许久,从选择刺入辽国的人选,到进辽路线,二人争论不休。直到丑时,才得出定论。
苏温允披上黑色斗篷,拉起兜帽,将脸藏在了阴影中。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人走出房间,只见卢深扛着一桶水,脚步沉重地走了过来。院中的那口大缸中,已经放满了水。卢深新打的这桶水不可能再倒入满了的大缸中,于是他直接把水桶扔在地上,里头的水溅出来许多。
卢深抬起头,坚毅的脸庞上全是冰冷的神情,愤愤地瞪着唐慎。
唐慎抬头望了望天空的颜色,他道:“天还未亮,请卢将军再把这大缸中的水,全部都倒回井中吧。”
卢深:“你……!”
唐慎:“卢将军要违抗命令?”
卢深深吸一口气,拎起水桶,转身就要走,这时苏温允含笑的声音响起:“倒入井中,那该多脏。但是放在这大缸中,天一亮就会被驿馆里的官差发现。这可如何是好呢?”
唐慎看向苏温允。
苏温允:“不若如此,卢将军,驿馆中,每个院子里都有一至三口水缸,你将这些水分别倒入这些水缸中,每次只倒入一桶,定然不会被人发现。这样可不就天衣无缝了?”
卢深回过头,双眼瞪得滚圆,炽热的目光能讲苏温允刺个对穿。
但苏温允仿若不察,笑盈盈地离开。
唐慎沉思了片刻,道:“如苏大人所说吧。”
卢深:“……”
真他妈想把这桶水倒在这两个杀千刀的狗屁文官头上!
苏温允走后,卢深虽说不情不愿,但也按着唐慎的命令,在天亮前将这一水缸的水分别匀到了其他院子的水缸中。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第二日清晨,唐慎出了屋子,只见卢深手握长剑,如同门神一样守在他的门口,只是神态萎靡,显然在强打精神。
唐慎道:“卢将军,进屋吧。”
卢深不吭一声地进了屋。
唐慎查看左右,确认没人后,关上房门。
“卢将军可是在心中咒骂我,记恨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