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而看,邵贾也许是触碰到了这人的利益,或是更严重些,他发现了什么,才致使被灭口。但总归逃不开一个‘利’字,”高方清轻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人偷偷烧制骨瓷,也无非是为了财,若是为了所谓的养魂,何必要冒着风险借用官窑,自己砌个小窑口也不是特别的难事。”
顾九心道,你白日不还说邵副使是自食恶果吗?
高方清似是看出了顾九心中所想,自行道:“白日里那些话,也是一番猜测罢了,顾娘子不要放在心上。”
顾九单侧挑眉:“你说骨瓷有市,是指那人把瓷器拿走后,会转手卖了?”
高方清点头:“现在府衙查得如此步步紧逼,那些东西自是烫手的山芋,他定然会赶紧找买家。”
“听高少卿这语气,是猜到了骨瓷会在哪里售卖?”顾九好奇道。
“自然,”高方清拢了拢衣袍,站起身,笑得散漫,“短时期内想要全部出手,应该会在鬼市进行交易。”
顾九略感茫然。
鬼市?
作者有话说:
姐妹们,今晚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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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瓷
“鬼神聚之,凡子禁行。”
鬼市说白了就是做地下生意的场所,专门用来买卖一些不太能见得光的东西,半夜而合,鸡鸣而散。
高方清说鬼市月末才开,于是三人等了八天才得以动身。在此期间,沈时砚派人盯着修内司的每个人,都毫无异常。到了那天,高方清趁夜带着两人出了新郑门,往西一路行驶,弯弯绕绕,马车晃动了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一处荒凉破败的村子前。
村口处,一颗粗壮的枯木旁边立了一块破木牌,清冷的月光穿透凌乱交错的枝叶,在上面落下张牙舞爪的斑驳黑影,仅剩的几缕银辉映亮了刻在木牌上的血字。
“鬼神聚之,凡子禁行。”
八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狰狞可怖的鬼脸。
鲜血淋淋的颜色,再结合周遭阴沉黑暗的荒凉场景,寒风刮过,让人不由地感到后脖颈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攀附在背后,正直勾勾地盯着你,张着血盆大口,对你脆弱纤细的脖颈虎视眈眈。
高方清偏头看向顾九,正要安慰她不要害怕,却见她直直地凑上前,用指腹在木牌上一划,放在鼻尖下轻嗅,而后掏出丝帕擦干净手指,嗤笑道:“装神弄鬼,丹砂罢了。”
高方清把话又咽了回去,转身从车厢的暗格里取出三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递给顾九和沈时砚。
“来此处买卖东西的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会以面具示人。”
三人面具迥异,顾九戴的是红面,沈时砚戴的是黑白相间,高方清戴的是银面。
顾九抬眸看向沈时砚,晃了晃脑袋:“王爷,你能认出我吗?”
“能,”沈时砚笑笑,隔空点了点顾九的眼睛,“凭此。”
顾九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问题有些难为情,“唔”了一声,心虚似的挪开视线:“高少卿,劳烦你带个路了。”
村子中间有条蜿蜒曲折的土路,地面上零零散散地落着白黄纸钱,随风卷起,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行人晃动的衣袍间跌跌撞撞。两侧高矮不齐的破屋上高挂白幡和纸灯笼,戴着鬼面具的摊贩守在自个的黑棺木前,里面放着自己售卖的物件儿,黑漆漆的眼珠子四处转动,盯着来往的各路“鬼神”。
鬼市卖的东西很杂,吃穿用皆有,各种商贩加上行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稍一不留神,怕是就会被人群冲散。一个扛着糖葫芦的白面老妇从几人面前经过,顾九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