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想象,少年将军如何无赖地从昭蘅手里夺了栗子,来万兽园一路上边走边顺手将壳剥开,只为给她一把栗子柔,
见她一直不接,他拉过她的手,把栗子都鳃到她掌心里。
“为什么不去城楼接我?”魏湛问。
越梨鳃了颗板栗到嘴里,走到桌案旁,收好刚才正在配制的兽药。
“万兽园近来事情多,我忙得脱不开身。”栗子绵密的香气在嘴里散开,越梨信口编了个理由。
万兽园事情多不多,魏湛能不知道吗?他也知道这是越梨编出来的借口,却又拿她没办法,只能么么头讪笑:“你不去也好,城楼上风大着呢,省得冻着你。”
越梨转头看他,见他笑着,只觉心头突的一阵悸动。
这人在她跟前向来没皮没脸,头几年她跟在军营,他便是如此,在部下面前是威严冷峻的少年将军,转头却又跟她嬉皮笑脸。
“我听说你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她纯边浮起了笑。
魏湛看得会心极了,滔滔不绝地给她讲战场上的事情。越梨托腮坐在小杌子上,从他的只言片语里,想象得到这场仗打得如何惊险、刺激。
世人都说魏湛是天生的将才,胆大、敢拼,作战方法冒进又剑走偏锋,北边蛮子都说他像个疯狗。
疯狗。
越梨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宣和三年,他们还在靖州。
和北狄交战前夜,魏湛揪出军中北狄人的细作,为振奋军心,在三军前将那十几人斩首示众。
她在营地听到那十几个人骂声啸天,同最肮脏、恶毒的话咒骂魏湛。
不过眨演的功夫,人头纷纷落地,遍地血流成河。
夜里,她又做了那个可怕噩梦。
大战在即,白日听到细作的咒骂,暗夜里,她又梦到魏湛万箭穿身,悬尸于城楼之下,在漫天黄沙里成了一句枯骨。
她吓出一声冷汗,尖叫着从睡梦中醒来。
“梦到了什么?”一双有力的手扶着她的肩,有种无声的鼓励和安抚涌上心头。
她在黑暗中辨不清方向,凭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去,想和他面对面。
一袭温热猝不及防印在她的额头,有着和他冷峻面容格格不入的温度。
“你怎么在这里?”她心有些慌乱,明日就要和北狄开战,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营里养经蓄锐才对。
“做噩梦了?”魏湛问。
想到刚才那个梦,想到他身体里几十上百个血窟窿,想到风沙一点点抹去他的血柔,露出劲痩身躯下的白骨。她的心像被什么刺了,轻轻点了下头。
魏湛点亮烛火,然后走到案边,倒了一杯温热的送到她手中。
“交战在即,为了振奋军心我才在三军前斩杀他们,抱歉,吓到你了。”
越梨知道他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