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紧赶慢赶,到了国公府时,安静柳已经等了些时候了。
安静柳没说什么,少年人分离总少不了别绪伤感,瞧出她眉间隐隐有愁色,笑道:“他早年在军中,一待就是几个月,早已习惯军中生活。如今只是去布兵,十几日就回来了。”
昭蘅点了点头,努力地抿出一丝笑:“最近天儿太冷了,他还成日奔波,年也不能一起过,军中待得多寂寞。”
晚辈恩爱,长辈总是乐见的,安静柳宽慰她:“男子汉大丈夫,在外多历练也是好的。早年他还是个孩子,我经常带他远走出游,大冬天还在山洞里露宿过。他没那么娇气,你把心收回去吧。“
昭蘅不再想了,拿起案上的书看了起来。
天擦黑时,侍女摆了膳食上来,昭蘅才吃了一口碗里的炙肉,她却又没来由的想起菜市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男人。
她放下碗,歪过头捧着痰盂吐了个干净。
“阿蘅?”安静柳皱眉。
夜风习习,静安小筑清净寂寥,下人爬着竹梯将灯笼挂在檐上。
时近新年了,悬挂在屋檐下地灯笼都是簇新鲜艳的。
昭蘅扶着桌沿,神情恹恹地捧着侍女端上来地茶盏漱口。
“阿翁,我没事。”昭蘅回头看着安静柳说:“前几天我受了寒,有些不舒服。”
安静柳道:“快要过年了,你仔细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的。”昭蘅点点头,到底还是没把菜市口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笑着给他布菜:“您尝尝这个。”
昭蘅在国公府用过晚膳后,才动身回宫。谏宁在门口等候她,上了车后,他骑马隔着车帘禀报。
“那几个人已经审过了,他们原本都是市井流民,让人收买了专门在菜市口闹事的。”
菜市口那烈火烧人的一幕,人肉焚烧后的臭气,还有周遭百姓凄厉的哭喊声,一直在她耳边浮响。
“背后的人抓到了没?”昭蘅问。
谏宁摇头说没有:“他们似乎料到我们会循着这条线追查,并未留下马脚。”
昭蘅应了一声,放下厚重的车帘,将风雪和喧嚣挡在外面。
昭蘅知道这是件有预谋的骚乱,背后之人欲挑起百姓对李氏皇族的不满,动摇民心国本。
可是她想不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至此,接连安排了四五起这样的事情,都是前朝旧臣当众控诉对朝廷的不满,而后或是自焚、或是跳楼、或是触墙而亡。
他们用这样血腥的方式误导百姓李氏不仁,戕害旧臣。
朝野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市井里对此事的议论更是甚嚣尘上。
在有心之人故意诱导下,甚至有百姓群情激奋地围了京师衙门的大门,要为“忠良”讨一个公道。
谣言一旦传开,再要压下就难了,因为在百姓心中已经先入为主,颠覆一个人的认知是何其艰难的事情?
更不能以武力镇压,否则更会加剧百姓的恐慌。
“如何才能破局呢?”昭蘅喃喃自语。